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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3章 我不是来加入这个家,我是来毁掉这个家!
秦开疆已经开始暴躁了。
本来今天高高兴兴,看到了女婿改过自新的一面。
可转头一看,这货假装勤勉处理朝政这麽久,还一副晚辈做派邀请自己一起吃晚饭,居然有可能跟李润月有关。
他还没有猜到李知玄究竟想干什麽。
但能沾上李润月的,能是什麽好事麽?
可看李知玄笑容可掬的样子,他又不好发作。
「陛下!」
他微微躬身行礼。
李知玄赶紧上前,抓住他的手腕:「岳父大人万不可多礼,快坐下,朕已经等您许久了。」
说着。
便把秦开疆拉到了饭桌前。
刚坐下。
他便一脸诚恳地说道:「岳父大人,多亏您前些天骂醒了朕,朕这些天时时刻刻都在反思,不管大乾还有没有外敌,都不是朕怠政的理由。
作为君主,朕就应该做最适合君主做的事情。
朕毕竟不是军伍出身,即便火弩是国之重器,也有无数军中精锐比朕更适合把关。
朕承认,朕先前的确有些贪玩了。
以后不会了!」
若是之前李知玄能说出这种话。
秦开疆心中一定无比欣慰。
当然。
现在也欣慰。
但李润月的气味,让他实在有些心中不安。
忍不住猜测,李润月回来究竟是个巧合,还是李知玄的刻意安排!
只是现在,他无暇多想。
只能笑着拱手:「陛下能想想通这点,真是大乾的福分,前些日子老臣说话也有些偏激,还请陛下见谅。」
「岳父大人这是哪里的话!」
李知玄又是羞惭又是埋怨:「实在是朕前些日子过于荒唐,岳父大人一心为国,言辞不激烈如何能将朕骂醒?所以,以后还请岳父大人万万不要说这些见外的话。
朕亲政还不到两年,很多事情都要请教岳父大人,若你我翁婿二人说话都拐弯抹角,那也活得太累了!」
一番话。
说得无比真诚。
秦开疆都有些愣了,不知道他是真的反悔,还是安的别的什麽心。
李知玄叹了一口气:「其实……朕现在就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教岳父大人。」
秦开疆目光微凛:「陛下请讲!」
李知玄沉声道:「神使血脉!」
秦开疆:「……」
该来的,还是来了。
李知玄假装没有看到他脸上的异色,站起身来,双手背在背后忧虑地踱步:「其实第一次听到先帝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朕感觉整个世界都倾覆了,没想到大乾居然还有如此棘手的存在。
可又听先帝说,神使血脉并非完全不能克制,至少岳父大人您是完全值得托付的。
后来先帝让朕发誓,说以后都不能伤您与皇妹的性命,这个誓我发了,因为我打心眼里不想伤害亲人与功臣。
只是……我与神使血脉实在接触甚少,心中不免没底。
所以今日想要听岳父大人亲口讲讲,这个东西,当真那麽难克制麽?」
秦开疆眼角抽了抽:「的确有些难克制,想要将它完全压下,需要相当强的意志力。」
李知玄追问:「是不可救药的麽?」
秦开疆:「……」
这让我怎麽回答?
我说是不可救药的,然后为了大乾引颈就戮?
他沉声道:「自然不是!」
李知玄仿佛意识到了自己的口误,赶紧说道:「朕说的自然不是岳父大人您,您并没有上祭坛的心思,所以承受的自然也不多。
朕只是在想……皇妹!融州战役您也看到了,他们私藏机械狼,很难说他们没有篡位之心。
若皇妹没有神使血脉,这皇位让也就让了。
毕竟皇妹能力不俗,比起朕也不遑多让,若他们能一心为大乾,这个委屈,朕也不是完全不能受。
可偏偏……唉!
岳父大人,您说在祭坛面前,皇妹真的会变得状如疯魔麽?」
这个事情太敏感。
就连秦开疆也不敢轻易回答。
若口头保证李星罗不会搞事,会显得自己跟李星罗已经勾结好了一般。
可如果说李星罗一定会搞事,说不定直接就促动内战爆发了,现在外患四伏,打内战就是找死。
秦开疆很头疼,思索了许久才说道:「私藏机械狼之事,的确有些不妥,不过陛下倒也不必如此介怀。如今岭南无兵,朝廷抽调驻守,岭南也没有什麽反应,空虚道长也已经去世,帝姬这麽做,兴许只是低估了陛下的肚量,寻求自保而已。
当然。
帝姬能否遵守臣下本分,将神使血脉彻底压死,老臣也不能保证。
不过听说最近岭南颇为安定,想来帝姬对体内血脉也不是完全没有抵抗。」
事到如今。
只能抛出一个主观性不强的开放观点。
让你自己判断了。
李知玄心里暗骂老油条,脸上却露出一丝轻松的笑意:「岳父大人与朕看法一样,最近岭南的发展朕也看了,皇妹她一心经营民生,体恤民情,事事亲为,的确有了一方父母官的姿态。
先前朕就感觉,皇妹已经完全压制住了神使血脉,只是对其知之甚少,所以不敢妄下断言。
不过现在感觉,皇妹对神使血脉的压制,的确卓有成效。
如今看来,皇妹能遇上牧野,的确是她的幸运。
若非牧野与她相互扶持,她未必能扛过这一关。」
秦开疆:「有道理……」
他隐隐感觉到有些不妙,但又说不出哪个地方不对。
这时。
李知玄感慨道:「看来想要克制神使血脉,心灵一定要有一个寄托,它并非无可救药,岳父大人,您说对吧?」
「对!」
秦开疆太阳穴有些发胀,话赶话说到这里,他也没办法说不对啊!
李知玄松了一口气:「真好!若是这样,朕的心总算能安一些了。岳父大人,朕有一个请求!」
秦开疆顿时有些心悸:「陛下您说!」
李知玄拍了拍手:「姑姑,您出来吧!」
秦开疆:「???」
下一刻。
好似有什麽禁制碎了。
李润月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无比动情地看向秦开疆:「开疆……」
秦开疆:「???」
李知玄有些感慨:「岳父大人与姑姑的事情,朕也听过一些,诚然姑姑做过不少荒唐的事情,却也是神使乱念失控导致。
这些年,姑姑苦心压制,心志坚定了许多,却又不被至亲之人所理解,朕听着都感觉心酸无比。
不过您刚才也说了,神使血脉并非不可救药,您苦修十年,也应当清楚个中艰辛。
不知岳父大人,是否愿意成为姑姑唯一的寄托,帮她渡过难关?」
秦开疆:「???」
见秦开疆久久不语。
李知玄眉头不由微微蹙起:「莫非岳父大人刚才只是附和,心中其实觉得神使血脉不可救药?」
秦开疆太阳穴直突突:「自然不是,只是……」
李润月声音带着哭腔:「开疆,我只有你了!」
秦开疆:「???」
李知玄痛心疾首道:「岳父大人!朕其实听过,姑姑早已对您情根深种,昔年她做过的荒唐事,大多也都是出于对您发妻的嫉妒,让您心生芥蒂的,也是她对您发妻的伤害。
但……您发妻接近您,本来也没安好心啊,说起来姑姑也算是阴差阳错做了好事。
若我没记错的话,姑姑变成这样,也是为了救您。
她救了您一次。
您为何不能反过来救她一次呢?
除了神使血脉不可救药之外,朕实在想不出还有别的理由能拒绝这个。」
秦开疆:「……」
好好好!
铺垫这麽久。
在这里等着我呢?
好女婿,你这麽重的心机,但凡有一半能用到朝政上,我也不用操这麽多心啊!
可现在怎麽办?
难不成,真要把李润月这个疯女人……
秦开疆要疯了。
李润月抹了抹眼泪,楚楚可怜道:「开疆!以前是我太贪心了,现在我已经浪子回头了,真的!
让我跟在你身边侍奉你吧,只要能待在你身边,生一个属于你的孩子,别的任何东西我都不会奢求了!
甚至名分丶婚礼我都可以不要,哪怕以妾的姿态伏低做小我都可以接受。
只要能跟你生活在一起,什麽都行!
求你了……」
秦开疆:「???」
李知玄摆了摆手:「哎!婚礼还是要的,可以不为外人所知,但不能没有。姑姑,你现在关键就是要有一个寄托,可以通情达理,但可不能委屈了自己。」
李润月:「全凭陛下安排!」
秦开疆:「???」
你们这就安排上了?
李知玄笑眯眯道:「都别愣着了,赶快吃饭吧,菜都凉了!」
说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李润月点了点头,乖巧地坐在了末位,为秦开疆准备好碗筷,含情脉脉道:「开疆~」
秦开疆:「……」
他胸闷得都要炸了。
却只能坐下,脑袋里疯狂思考把这桩婚事推开的理由。
一定要在这顿饭结束之前想到。
所以他吃得特别慢,甚至还加了两碗米饭,可即便如此,他也没有想到反驳的理由。
毕竟李润月的确被软禁了十几年,哪怕还有勾结蒲鸣龙的罪名,却也不是杀头的大罪,皇帝一句话就能免掉。
终于。
饭还是吃完了。
李知玄不由哈哈大笑:「姑姑!看来岳父大人心中还是念着你的,心情畅快之下,居然多吃了好几碗米饭!」
李润月无比感动:「开疆~」
秦开疆:「???」
我这是因为心情畅快才吃的米饭麽?
李知玄仿佛沉浸在家庭的温馨当中了:「岳父大人,好事不怕晚,您回去等着便是。姑姑她漂泊一年有馀,形容难免有些憔悴,朕这就派御医帮她调理调理,后天定还你一个完美的新娘!」
秦开疆:「???」
后天?
他要气炸了,偏偏没有任何反驳的馀地。
只能咬了咬牙:「那老臣就告辞了!」
说罢。
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雍庆宫。
好像急着去杀人泄愤一般。
李润月坐在椅子上,脸上满是失控的笑容,癔症一般地道谢:「陛下!多谢陛下!多谢!太谢谢你了!」
她感觉自己跟做梦一样。
苦心经营那麽多年,依旧不能名正言顺爬到秦开疆榻上。
又接连遭逢剧变,本来都已经绝望了,没想到自己几乎从未关心过的大侄儿居然帮自己圆梦了。
她掐了掐自己的脸。
疼!
这是真的。
这不是梦。
李知玄笑道:「不用谢,都是一家人!姑姑,以后你把日子过好,比什麽都强。」
李润月赶紧点头:「我一定当一个贤惠的妻子,不跟秦家任何人起冲突……」
「不!」
李知玄摆手打断道:「那都是说给外人听的!姑姑,你是皇家之女,何须活得这麽卑微?尤天娇出身寒微,凭什麽让你受委屈?
进了秦家的门,礼节当然要守,但一定不要委屈了自己。姑父他心里也有事,不会轻易怪罪于你的!」
李润月睁大了眼睛:「真的麽?」
李知玄点头:「当然是真的!」
李润月感觉自己的人生已经否极泰来。
那接下来。
就看我操作了!
李知玄见她这幅模样,顿时露出了一丝笑容。
娶妻不贤毁三代。
这句话可不是说说而已。
不管秦家是否真的有反心。
一个鸡犬不宁的秦家,都对自己很重要。
……
深夜。
尤天娇已经等得望眼欲穿,自家夫君只是去雍庆宫吃了一个晚饭,为什麽这麽久都没有回来?
难道……
发生了什麽事情?
会不会是小皇帝以摔杯为号,八百刀斧手立斩元帅于殿前?
可是以开疆的修为,怎麽可能这麽轻易被暗算?
可如果没有被暗算,又为何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尤天娇急了。
好在这个时候,秦开疆回来了,后面还跟着一个医者打扮的人。
「夫君,你回来了?」
尤天娇心终于放回肚子里了,疑惑地看向医者:「这位是……」
秦开疆板着脸:「这是京都最擅长保胎的宁神医。」
「啊!」
尤天娇眉眼间顿时浮现出一丝喜意,嫁给秦开疆这麽多年,她很少能感受到关心是什麽,就连前几胎,也是尤家人帮忙寻的大夫。
没想到一把年纪怀了个小的,秦开疆反而知道关心了。
秦开疆转头看了一眼:「宁神医,劳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