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常庆作为老板还是挺有良心的, 花高价从黄牛手里买的卧铺票,不过是硬卧,但也比一路坐过去强。
郭大旺他们有两位战友都是林城这边的, 三人只知道其中一位战友是青岩某个苗族乡的,具体哪个寨子三人都有些说不上来。
别的联系方式也没有。
路上,郭大旺问骆常庆:“骆哥,咱们的货是从别的地方托运过去吗?”
骆常庆摇了摇头:“不是托运, 别人开车过去, 具体也不知道啥时候到,但肯定比咱们慢……”
“咱的货到时候怎么弄,还是跟着他们,坐他们的车?”
“不跟着, 各人干各人的。他们说帮咱借辆三轮, 借不着三轮就借辆牛车马车的,总归不会让咱用肩膀扛着。”
又道:“咱们也不能单指着他们, 等咱到了先到处转转问问,打听打听道儿。”
骆常庆也不是张口就来,他觉得这借口不错,甭管到哪儿,三轮车弄出来就说租的、借的, 他那辆三轮还没上牌子,摩托不行,最起码跟他们在一块儿的时候能不往外拿就不往外拿。
回头再把地排车、小推车置办起来,轮流用。
到达林城后,骆常庆问了问这边的招待所在哪儿, 带着他们过去住下, 先洗去旅途的疲惫, 又出去吃了碗米粉,尝尝当地美食。
几人吃着聊着,骆常庆也说了自己的计划。
他想去离市区稍微远一点的县城、乡镇。
现在交通非常不发达,这边的地势也是高原山地居多,这时候的路也不好走,可以预见接下来的行程将会非常刺激。
骆常庆也得好好琢磨琢磨后面的安排。
要说不带郭大旺他们吧,怕自己忙不过来;带着呢,有时候诸多事确实不太方便。
但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只能耗脑细胞来周转了。
这不吃着的时候郭大旺就问:“骆哥,你朋友他们咋联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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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国强也问:“他们来招待所找咱们吗?”
朱东风跟上:“还是咱们去找他们?”
“咳,我也不知道。”骆常庆抹了把嘴,镇定自若地道,“你们也别急,来一趟,四处转转,如果能联系上你们的战友,有个当地熟人帮忙咱也能方便不少。”
“来到这边了,咋着不得去遵市的茅台镇看看?而且我还想买点茅台,当然,这东西也不好买,所以一会儿大家要是不累,出去打听打听,看能不能问着点门路,找个能跟酒厂搭上边的……”
在林城这边打听遵市那边的门路,也不知道骆常庆疯了还是郭大旺他们仨疯了。
当然了,骆常庆心里清楚这事不好办,要是真能找着门路搭上关系,茅台不至于那么难买。
有枣没枣打三竿吧,万一呢!
郭大旺三人问这些也没别的想法,就是觉得骆老板给的待遇不错,他们跟着出来不是来玩,是跟着来干活,情况问详细了才知道接下来干什么。
“行,那我们出去问问。”郭大旺道。
“嗯,咱这边逗留好几日呢,再打听打听周围各个乡镇大集在哪儿赶。”骆常庆也吃完了,“我出去打个电话,回头咱们招待所集合,有啥花销回来找我报!”
把他们支出去,骆常庆问了问这边的邮局,溜达着去了一趟,给文霞发了个电报。
头两天都没干活,骆常庆没事就出去逛逛,体验这时候林城的风土人情,熟悉周边环境,也得看看布匹衣服的行情。
第三天郭大旺几个从外头回来的时候,就发现骆常庆正站在招待所门口一脸焦急的往各个方向眺望,看见他们眼睛一亮,道:“你们可算回来了,来来来,咱先把东西搬房间去,再出去找车。”
朱东风诧异:“骆哥,你朋友把货送到招待所来了?”
骆常庆抹着额头上的汗,道:“不是,我去取的,说给我找车也没找,他们着急忙慌的去给人家送货,很赶时间,我就先雇了个人帮忙拉过来。拉过来是拉过来了,也没人帮我在楼下盯着,里头的大姐都不给个正眼,索性我就把货卸这儿,等着你们回来。先不说了,咱先弄房间里去。”
/> 骆常庆做足了戏,几人轮流来回忙活,反正两头都不能断了人,来来回回跑了好几趟,把这两百匹布弄到了房间里。
坐下休息抽烟的时候骆老板皱着眉头犯难:“上哪儿租辆车去啊?”
郭大旺歇了口气也才道:“骆哥,我们今天碰见我那战友了,他也来这边给人家送货,说晚点过来请咱们吃饭。我那朋友进运输队了,他有货车。”
骆常庆有些呆滞。
哪怕早半天带回来这个消息他也不至于搞两百匹啊,他这是备着打算用三轮装的。
“太好了!”骆常庆抚掌大笑,“真是打瞌睡的时候有人递了个枕头,回头问问你战友能不能跟着咱们跑几天,一天十块,管三顿饭。”
郭大旺道:“可以啊,骆哥这太可以了。”
一天十块,他恨不能马上变出一辆车来。
郭大旺他们的战友叫麻亮,对于骆常庆提出的合作完全没二话,就是在听到骆常庆给出的待遇后愣了愣,似是有些不太相信,以为自己出现幻听了。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先起了怀疑——这会不会是个坑?
没办法,他被人骗过,如果不是他有当兵的底子,身手也不错,那次恐怕连车都得丢了。
一行人吃完饭回招待所喝茶抽烟聊天,顺便看那批货。
“骆哥,这批布料都不错啊,颜色花色也可以,你准备卖什么价?”麻亮也给县里、村里的供销社拉过布,他还多少知道点卖价成本啥的。
这些布也不是统一价,光棉布就分了好几种,骆常庆也就这两天打听到的行情,再结合自己准备攻占的市场定了个价,他拍拍一批原色粗布,道:“这种的,六毛五一尺……”又指指旁边那几匹,“毛蓝布一元一尺,这种铁灰纱卡一块三,花哔叽八毛,还有这一款叫…哦,蓝半线卡一块五,那边的线花布七毛一尺。”
“最便宜的是白细布,五毛。”
“那几匹的确良,最便宜的一块三,最贵的两块。”
“这定价怎么样?”
麻亮有些惊讶,道:“骆哥,这价格你…你能挣的着吗?”
/> 从新东省运过来,听说还有杭城和海城那边的货,光运输费也不够吃的啊。
一尺布定价比供销社卖的还便宜个五分一毛的,这是白忙活啊?
供销社是公家的买卖,上头定多少他们卖多少,赔了还是挣了跟营业员都没关系。
骆常庆这是个人的,成本花的都是他自己的钱啊。
骆常庆只是暂时定价,他也没想着做慈善,倒腾这些东西不就是为了挣钱?所以现在听麻亮这么一说,就赶紧跟他请教这边的情况,道:“再加的话有市场吗?”
至于比供销社和 百货大楼卖的低,这是他的习惯套路了。
“我听狗子他们说你们准备去一些偏僻的村子寨子?这边的地势跟齐城那边可不一样,有些地方出来一趟进去一趟都不容易,大家想买点啥东西可不方便了,到了那边咱不用比供销社低,哪怕稍微涨个几分钱这些货也不愁卖……”
货源不同,大家还愿意买个新鲜呢。
再说了,这些货质量都不错,有些花色这边供销社里都不一定有卖的,咋能贱卖呢?
郭大旺的外号掉落。
听麻亮这样一说,骆常庆心里就有数了,每尺提个五分一毛,也不能太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