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津店下了车, 早就接到电话的赵为国开着他爹的拖拉机就在车站旁边等着了。
主要是帮着小姨夫拉东西。
除了家里要用的东西,骆常庆还带回来一大包货和几张放大的照片。
赵海亮则去省城了,他得过去装装样, 回头找机会把院子过过来。
老两口不坐拖拉机, 他俩带的东西少,直接坐上路过他们公社的公共汽车走了。
文霞跟俩孩子也没坐, 太颠, 她们娘仨坐汽车。
早上走的晚, 到家就晚, 这会儿都快到吃晚饭的时间了, 文霞下了车也没在公社上转,跟闺女商量了一下,走着回了村里。
新楼没法住, 就去了廖春华那边。
廖春华正在家里做饭呢,她正在天井里擀油饼,旁边还听着收音机,正骨碌骨碌的忙活着, 听见大门那里有动静。
一抬头, 文霞牵大抱小的进来了:“娘!”
“文霞, 小九,你们回来了?咋不往回打个电话我去公社接你们呢?”廖春华一看是小儿媳妇,顿时笑的满脸褶子,赶紧道。
“没事, 又不远, 溜达着就走回来了。”
“奶奶——”
骆听雨喊人, 骆言跟着姐姐, 姐姐喊他也喊。
廖春华忙连声应着, 没看见常庆,少不了得问一句,知道常庆坐赵为国的拖拉机回来,就道:“我多做几个菜,让为国吃了再回去。”
又道:“你们快进屋歇着,开上风扇。小九,冰箱里有汽水,还有冰糕,你自己拿着吃。给你妈拿瓶汽水,先喝点解解渴,桌子上有凉开水,让小言喝点……”
骆听雨眼睛发亮,她奶可以啊,这冰箱用的彻底,不光存了汽水,连冰糕都存上了,自己在齐城那边的冰箱里都没有冰糕呢。
她赶紧往屋里跑,进去转了一圈出来:“奶,冰箱在哪儿啊?”
“诶,你看我,在这间屋呢……”廖春华赶紧给她指指,笑道,“迈门槛的时候看着点,别绊倒。”
文霞把骆言放下来,让他站稳,自己去洗了手,过去帮廖春华忙活:“娘,我来吧!”
廖春华赶紧拦着:“你别忙,坐一天车怪累怪累的,你先进屋喝口水凉快凉快,还有最后一个就擀完了。”
又去看站在那边的骆言,逗他:“言言,还认识奶奶吗?”
骆言认真地看了看她,只重复称呼:“奶奶!”
“诶!”廖春华笑的满脸褶子。
文霞进去倒了碗凉开水喝了,又给儿子倒了点,出来喂他喝,跟言言道:“你自己玩,妈妈做饭!”
“饭饭!”
“对,做饭饭,做完饭饭吃饭饭……”文霞笑道。
骆言没等他妈说完,就看见喝着汽水,手里还拿着雪糕的姐姐从屋里出来了,他绕开妈妈朝姐姐跑去:“姐姐,吃!”
“让妈妈用勺子给你弄一点雪糕,只能吃一点。”
骆言想去抓姐姐手里的瓶子,被骆听雨躲开了,诓他:“辣,这是辣的!”说完还嘶嘶的吸气,夸张地道,“嘶,好辣!”
“辣!”骆言持怀疑态度,还是盯着姐姐手里的瓶子。
骆听雨认真地点点头:“对,这是辣的,嘶,好辣好辣!”
“辣!”骆言也跟着点头,又摇头,“姐姐不喝……”
骆听雨:……
不好骗了!
最后他只分到了两口雪糕。
文霞帮着做晚饭,跟婆婆说着省城 店里的事还有流行的衣服款式。
廖春华烧火烙饼,跟文霞说着话,起初还说好好的,突然间抬手抹起泪来。
文霞还以为烧火让烟熏着了,愣了下才觉得不对劲,吓了一跳,赶紧道:“娘,你咋了?”
廖春华老泪纵横,越哭越伤心,就是不说话。
文霞急了,骆听雨也过来安慰她奶奶,道:“奶,到底咋了?啥事你说。”
廖春华哭着直摇头,半晌后情绪才缓和下来,道:“小峰跟小军俩人不姓骆了,名字也改了。”又捂住脸无声地哭,“我没脸,我都没脸跟你和常庆说。”
骆听雨有些愕然,改了?
这一世的轨迹会不会偏的过于厉害了?
上一世她那俩堂哥三十以后才认祖归宗的,这一世居然提前了这么多!
文霞都有点没反应过来。
啥叫不姓骆了?
文霞冷不丁想起大伯子的身份,他不是公公亲生的儿子,是婆婆带过来的。
不姓骆的意思是…大伯子领着骆峰哥俩认回去了?
文霞愣了半晌都没回神。
还是骆听雨装作不懂得跟她奶奶聊:“奶奶,我那俩哥哥不是咱家人了是吗?”
廖春华咬牙切齿地道:“对,不是咱家人了,跟咱家人没关系了。”
她就是…她就是觉得没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