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常庆一看就有些无奈的想笑,感觉老丈人要犯倔,他咋着都得找机会把床搬过来住。
知道劝是没有用的,只能一会儿跟文霞说一声,让她拦着。
这南屋可不好住。
他眼下还得出去一趟,赵海亮还在招待所住着呢。
骆听雨准备拉着姥娘去胡同里溜达时,邢爱燕就紧张的道:“九九,咱这两天在家里玩不出去行吗?”
骆听雨有些诧异。
文霞则笑道:“娘,没事的,叮嘱她一句她记得住。”
然后骆听雨就听到了一句有些奇怪的嘱咐:“如果这两天在胡同里看见了你大姨夫,不要喊人,要装作不认识的样子,知道吗?”
骆听雨眼睛瞪的溜圆,这是什么操作?
不过还是点点小脑袋:“我记住了,大姨夫也不会来家玩对吗?”
“对的,我们九九真聪明。”邢爱燕笑着夸她。
接下来,骆常庆还是每天早出晚归,做买卖吗,哪能在家闲着?
而骆听雨则连着几天也没在胡同里看到大姨夫,倒是她姥娘跟胡同里的邻居混熟了,尤其是跟王有皓的奶奶,还有黄波的奶奶成了好朋友,凑在一起拉呱可有共同语言了。
同时,骆听雨听这些大娘婶子奶奶聊天时得知,杨芳她叔叔那边又有亲戚来了,去好几趟了,长的人高马大,说话的声音点沙哑,看着就不好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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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要是打起来,就那男人的体格,打杨建业还不得一拳放倒俩?
可又猜着,杨芳应该没那么蠢,这节骨眼上还敢瞎逼逼呢。
骆听雨听着就愣了,邻居们形容的那个人咋听着像她大姨夫呢?
她正在跟王满满玩石子儿,突然想到什么,忍不住猛地吸了一口气。
——她咋感觉即将有件啥了不得的事要发生呢?
王满满还不解的看了她一眼,以为她哪里疼你,奶声奶气地问:“你扎着手了吗?”
“没有没有,我腿蹲的有点麻了,咱们站起来玩会儿吧。”骆听雨道。
满胡同里也就王满满和石珊珊跟她年龄差的不算太大,可石珊珊家走高冷范,不怎出来,就石珊珊的奶奶偶尔出来凑堆拉呱,大家好像也不太待见她。
也不让自家孙女跟骆听雨玩。
骆听雨当然不会去在意这个,她只对着王满满一个人开启社交模式。
又过了两天,张静突然跑来找文霞玩,气都没喘匀就神神秘秘地跟她说道:“杨芳这回跟头栽大了,她亲戚家把那套院子卖了。”
“卖了?”文霞往上托托奶团子,尽量惊讶地问。
张静没瞧出文霞的异常,只道:“我们都猜着是,这会儿她家门前头停了辆牛车,她婶子跟儿媳正在往外搬东西呢,没见她叔跟她堂弟。”
“你说住的好好的,咋就要搬呢?”
“搬家咋就不见家里那俩男人呢?都觉得古怪。”
张静说得滔滔不绝:“她叔是那院子的户主啊,我婆婆说搞不好跟人家过户去了。”
骆听雨在看她姥爷劈柴,竖着小耳朵听,心里还悄悄有些紧张和兴奋。
同时也感叹,胡同里的人真会猜啊!
文霞没多说啥,只道:“唉哟,那杨芳要是知道了,可有的闹了。”
“闹也白闹,她要是没过户还行,过了户就是人家的,人家有权利卖啊,而且那天杨建业单位领导不也来问了吗?她两口子斩钉截铁的说院子送给自己叔叔了。”
“要是大家都没猜错,她亲戚真把她家院子卖了,看她咋弄,不得呕死。”
在这儿说了会儿话张静就走了。
到了下午,满胡同里都确定了杨芳亲戚卖房子的事,而且新房主还搬进去住了,把家里和大门上的锁挨着换了一遍,在家里修修整整的。
也不知道是谁给杨芳送的信,听到这个惊天噩耗,整个人眼前一黑,赶紧跑来看,一看插着门,就在外头死命的拍,嘴里喊着她叔,希望消息是假的。
跟着大门一开,露出人高马大的赵海亮,他一拧眉瞧着还挺凶的,诧异地问:“你谁啊?”
杨芳被吓的往后退了两步,结结巴巴地道:“这是我家,你你你谁啊?”
“没听说过!”赵海亮哐当就把门关上了。
“你开门,你要不开门我就去告你……”
胡同里的人已经都围了过去。
赵海亮又拉开门,道:“我正大光明买的宅子,你要告就告吧,不过你要是再骚扰,我就去报警。”
说完哐当把门关上了。
杨芳瘫在地上,哀嚎一声捂着脸大哭。
邻居也不好戳穿她假倒房子的把戏,只道:“你来找人家没用啊,你得去找你叔啊。之前这院子户主是你叔的,你叔有权利卖,你就算告刚才那大汉也告不着,你告你叔去。”
杨芳浑身打着摆子走了。
出事了,她得赶紧去找老赵,咋能出事呢?
她叔她婶那么老实,对了,一定是杨磊跟他老婆撺掇的,一定是他俩。
杨芳走着走着,气得发出一声尖叫,还把胡同里的人吓了一跳。
有人就开始嘟囔:“这是要疯了啊!”
杨芳直接去了国棉厂,看到自家男人就带着哭腔道:“老赵,咱家院子没了……”
“闭嘴,胡说啥?咱家哪有院子?”赵建业低声呵斥了她一句,谨慎的左右看看,拽着她出了厂门,这才道,“咋了?”
杨芳也是急的忘了,刚才让呵斥一激灵,此时有些冷静了,可还是心疼的声音直发颤,道:“那院子,叫我叔,卖、卖、卖了!”
赵建业就如同被雷劈了一样,也是原地晃了晃,脸色煞白,可还是有些不可置信,道:“你叔你婶那么老实的人怎么会……”
没说完他就想到了什么,脸色瞬间黑如锅底,道:“杨磊?”
杨芳也怕极了,哆哆嗦嗦的点点头。
/>那是她娘家亲戚啊。
当初要选人时,两口子将家里亲戚扒拉半天,这个精,那个是个不吃亏的,这个好吃懒做再赖上咱,那个家里两套院子本来就不缺房住。
既要挑离这边远一点的,还要老实好拿捏。
扒拉来扒拉去,扒拉到最后才想起她这没出五服的叔叔来。
“可老实了,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杨芳道,“两口子都老实。”
过去一说,老两口也应了。
杨芳也许诺,等事办完了,给他们三十块钱,再加几张棉花票。
可谁能想到老实人坑了她啊!
赵建业就猜着,杨磊跟他媳妇为着名声来吵的那回保不齐没安抚住。
杨芳说最后给他们加了二十块钱,说他俩在村里一个月也挣不上二十块钱,说保证不会有别的意外了。
哪成想,杨磊他家憋着这样的坏呢?
赵建业也恨的红了眼圈,这要不是在单位门口,他都忍不住想上手抽杨芳一嘴巴。
都是叫她这张破嘴惹的祸。
找啥理由不好?非说人家杨磊不孝顺!
“先回去,我明天请假,咱回趟杨家村。”
第二天两口子一大早就回了杨家村,她叔叔婶子没在家,杨磊两口子在,一看见他俩,杨芳气红了眼,骂着就要扑上去撕杨磊,让杨磊一胳膊挥开了,冷声道:“咋着?想打架是不是?”
“你这个没良心的,我没亏了你呀,我没亏了你呀……”杨芳坐到地上大哭起来。
赵建业狠狠的瞪着杨磊:“咱做人不能这么不地道。”
杨磊他媳妇严桂兰冷笑道:“姐夫你倒是说说,我们咋个不地道法?我咋听不明白呢!”
“那院子……”
“我公公的院子,白纸黑字写的呢,不是想咋处置咋处置吗?”严桂兰从他们进来就坐那里搓棒子,屁股都没抬,手里的活连停都没停,皮笑肉不笑地道,“跟你们有啥关系呢?”
“你这个臭老婆满嘴胡说八道,啥叫你的院子,咱们明明说好的,你们也答应了的,啥叫你们的啊?天地良心,你们答应好的,我都给你们加二十块钱了你们咋这么不知足呢?”杨芳气急败坏地吼。
严桂兰啪的扔了手里的棒子,黑着脸道:“咋着?我家孩子他爹那不孝的名声就值二十块钱啊?我们咋这么贱呢!”
又道:“你吆喝,你再吆喝,你最好吆喝的全村人都来听。”
“桂兰,不用跟她多说,咱自己的院子爱咋处置咋处置,天王老子来说都不管用。”杨磊道。
杨芳顿时熄火,喃喃着道:“小磊啊你,你不能这样坑我啊……”
赵建业的拳头也是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突然想到什么,问道:“举报的事也是你们干的吧?”
问的太突然,杨磊愣了下,一时没否认,那就让赵建业更加确定了。
严桂兰反而有破罐子破摔的架势,索性道:“是,你们能干缺德事,我就能举报,你们要是再来闹,或者再给我们家扣屎盆子,我还举报,我天天上你们单位闹去……”
这一下掐住了赵建业的喉咙。
他咬咬牙,拽起杨芳走了。
等出了杨家村,忍不住挥手啪的一巴掌甩在了杨芳的脸上。
杨芳也不敢说别的,生生挨了。
赵建业咬牙道:“以后就当没这门亲戚。”当然,以前走的也不勤。
那院子丢就丢了,当年起的时候也没花多少钱,就费了点材料,只是觉得心里窝囊。
不过好在还有单位宿舍。
两口子只能这么安慰着自己。
但是第二天,他单位领导又收到一封举报信,匿名举报赵建业他爱人为了争取单位房污蔑亲戚家儿子不孝,给人家泼脏水……
单位都不想再管他的事了。
每年为了挣房子,各人手段齐出,只要不闹出人命,那些手段大家也都睁只眼闭只眼,可有人举报就是另一回事了。
这次赵建业弄出来的这么多乌七八糟的事,厂里就直接把他从分房名单上划了。
确定消息属实后,赵建业才觉得那个晴天霹雳结结实实的砸到了他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