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颠倒(4K12)(1 / 2)

有诡 白刃斩春风 5160 字 2天前

第90章 颠倒(4K12)

阴间里。

那些呼唤着似是而非的性命的怪异腔调,在某个瞬间忽的消失。

周昌听着周三吉的告诫,攥紧了手里的风筝线,定住了自我的心神。

他的目光从一座座棺木上扫过。

下一刻,一阵大风忽地吹刮而起!

大风吹开了那一座座棺木的棺盖——棺木之中,只有一片漆黑,根本不见任何其他人的尸骸!

这一片漆黑里,却有些丝的白光飞掠而出,丝丝缕缕地汇向周昌,与周昌右手腕上的那根红绳纠缠不清——吸收酒气,带来周畅骨扳指的红绳,在此后许久都没了动静。

周昌却没有想到,如今在阴间『铁马之劫』里,随着那一副副近似于阴生母坟前棺椁的棺木竞相打开棺盖,红绳竟然吸取了其中的白光,再次开始积蓄力量!

棺木如林!

成片白光掠出其中,绞缠在周昌右手腕的红绳上。

那根红绳几乎在这瞬间就蓄满了力量。

但它却迟迟未有为周昌拉开下一具棺材——似乎是阴间有种力量,阻隔住了它。

周昌见红绳迟迟未有动静,四下的棺木开始成片成片倒塌,他也收拢了心神,暂不在红绳上分配注意力,转而与周三吉并肩行走在棺木倒塌消失的空寂阴间里。

他走出棺材森林。

前方,一艘小船儿已经静静等候在那里。

「这么小的一艘船儿,看着就有随时可能倾覆的风险。

谁又会愿意登上这种小船上?」

周昌看着那艘在阴间缓慢行驶的小舟,小舟大约只能容纳两人乘坐,在阴间漫漫黑风丶无边空广的地域里,显得渺小而脆弱,给人一种岌岌可危之感。

然而,周三吉听得孙儿的言辞,脸色却愈发地凝重:「千万要小心!

旱船越小或是越大,说明旱船带来的灾祸越大!

只有那些看起来不大不小的船,才比较好对付!

越是小的船儿……它能蛊惑你上船的手段,肯定是你猜不到的——你千万不能因为船小就放松警惕了!

你看到的那艘船,究竟有多小?」

周三吉不曾身在铁马旱船的灾劫之中,是以也就无从看到那艘小舟的具体模样。

「只能做两个人……是艘独木舟。」周昌看着小舟,斟酌着言辞,向周三吉回应道。

「独木舟……」周三吉的神色愈发沉凝。

他不愿意因自己的心绪影响了周昌,是以片刻后又强颜欢笑道:「不碍事,你只要定住心,千万记住万万不能上船就是了——你杨大爷还在外面,他会出力帮咱们的。

方才的铁马,肯定就是他出手帮了大忙的!」

「是。」

周昌也赞同地点了点头。

那些铁马拉拽来的一副副棺木,原本已令他心神迷失,在棺木森林之中,失却了方向。

但后来他毫无作为的时候,那些棺木的棺盖忽然纷纷打开来,内里掠出一缕缕白光,反而使红绳完成了充能——可见,若不是外面有杨大爷他们出手帮忙,这道铁马之劫绝不至于这麽简单就被他所渡过。

这时候。

小船儿在周昌十馀步外缓缓停住。

它慢慢升腾起一缕缕虚幻的飨气,在飨气氤氲中,缓缓变化成了一道有着胡桃色门框的门户。

周昌喜欢这种木色调,他家的许多家具丶装修都采用了这种胡桃色作为搭配。

他的视线穿过那道门框,看到内里暖黄室内灯光映照下,摆放着一台老式大屁股电视的胡桃色电视柜丶钢化玻璃的茶几,以及放着花布坐垫的竹木沙发。

茶几侧对着阳台,阳台外,万家灯火在黑暗里闪着亮光。

阳台上的晾衣架上,挂着一些老人的春秋季衣裳,和几件用塑料布罩起来,已落了浅浅一层灰尘的西装丶休闲服。

周昌看着这个较狭窄的客厅里,种种叫他熟悉的摆设,他的心脏跳动开始加快,心神隐隐颤抖了起来。

这个地方,是爷爷在老家住的房子!

「爷爷……」

「这不是真的,一切都是幻觉,不能上当……」

周昌在心里一遍一遍地提醒着自己,但他的目光还是忍不住在这间房室内停留。

他听到一阵慢吞吞的切菜声,循着声音进了厨房。

厨房里没有开灯,仅有客厅微弱的灯光照进这里。

一个身形高大的老人站在微暗而狭窄的厨房内,他面前的小案板四周,摆了一些腌制好的鱼片丶葱姜蒜丶泡椒等配菜,小案板上是一根青黄色的腌酸菜。

今晚,老人该是准备做一道『酸菜鱼』。

周昌看着老人平日里会梳理得一丝不苟的白头发,如今潦草地散落在头顶,那副玳瑁色框架的老花镜上,已经积累了许多水雾与灰尘。

「爷爷……」

周昌在心里小声地呼唤着。

这副情景实在太过于逼真了,真实的像是他从来都没有做过的一场梦。

他害怕自己声音太大,叫梦惊醒。

老人慢条斯理地将桌上的酸菜切成了片,放在一个钢钵子里。

随后,他将灶火燃亮,把锅坐上。

火焰将锅底烧得微微发红。

爷爷就看着烧红的锅底,一动不动地站着,竟在这时候发起了愣。

良久之后,随着一阵阵焦糊味传进他的鼻孔,他才反应过来,匆匆忙忙地关了火,看着烫红的铁锅,沉沉地叹了一口气——他没有继续做菜,反而只是端起了盛着酸菜的钢钵子,放到了客厅的玻璃茶几上。

尔后,他又往厨房去盛了一碗乾饭。

饭是剩饭,菜是原本用作酸菜鱼的酸菜。

就着这些酸菜,老人慢慢地吃了几口米饭。

如此就算是对付过了一天中的晚餐。

饮食于他而言,好似只是每天必须进行的几场仪轨而已。

而他本人好像丧失了饥饿的感觉。

吃了饭,收拾过厨房之后,老人披了一件厚外套,换好鞋子,走出了家门。

「这麽晚了,他要到哪里去?」

周昌有点担心。

他的目光跟随着老人走下层层步梯,出了小区,穿过马路,沿着河边走了数百步,走进了一个小公园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