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一番话尚还没有说完,谢芙便已站起身来,望向不远处的一个水榭,扬起娇唇,笑靥如花道:“哪儿来的歌女在那里奏琴呢?”
听到谢芙这样问,崔家闺秀崔玉娘弯了弯眼眉,以帕掩唇对谢芙笑道:“谢秀这话说的可是武断了,琴技粗鄙的歌女,哪里能奏出这样心性高洁,志趣悠远的高山流水呢?”
谢芙一听她这溜须拍马,稍显夸张的褒奖语气,便知晓奏琴的人一定是哪家的贵女。
崔家亦是世家,且在京城从前与谢家有分庭抗礼之势。
当然,这也只是在宣宁十八年之前,现在则大不相同。
也怪不得崔玉娘心里不平衡,要夸赞别人来暗戳戳贬低嘲笑谢芙。
谢芙心知肚明崔玉娘这是在借题发挥,阴阳怪气自己。
她一面在心里暗恼自己刚才轻佻的失言,一面心里有些鄙夷地骂了一声:见缝插针的小蹄子。
呵呵轻笑一声,谢芙道:“是呢,是我轻下断言了,还是玉娘妹妹你向来耳听八路,巧舌如簧。”
这是在讥讽崔玉娘惯会溜须拍马了。
说罢,谢芙坐回到绣墩上,转过脸去,同一旁何家闺秀继续说话,引得原本有些失落的何家闺秀复又受宠若惊。
“芙娘姐姐生得貌比花娇,这支八宝玲珑钗,姐姐戴着比我更合适……”
注意到谢芙与崔玉娘的口角,春日宴的东道主,昭平长公主望了过来,两不得罪地笑着打哈哈:“芙娘一时不晓得也是有的,玉娘你告诉她便是了,说起来,这奏琴的还是芙娘家的堂亲呢。”
谢芙听到昭平长公主的这话,面上的那点子不虞也尽数消散了。
她家是谢家本家,她父亲是谢家家主,琴奏得这么好的堂姐堂妹她闻所未闻。
想来是哪个八竿子打不着,打秋风的宗族亲戚罢了,也夺不了她今日的风头。
方才她先发制人说那名奏琴的女子是歌女,也是为了防止别人夸赞她的琴技。
谢芙是极看重她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声的。
她是谢家女儿里最娇贵的长房嫡长女,去世一年的母亲是荥阳郑氏的闺秀,她生来什么都唾手可得,平生最喜欢听别人拿她与东晋本家的谢道韫并论。
只是谢芙方才松了一口气,却又听到昭平长公主继续道:“她是芙娘你二叔家二公子的准媳妇,范阳卢氏的闺秀卢宛娘。”
听到长公主这样说,谢芙的面色忽然变得有些强颜欢笑起来。
卢家的这位卢宛娘生得比她貌美,谢芙是素来知晓的,也是心里酸溜溜,却表现得不屑一顾的。
便是生得仙姿玉貌,艳绝京城,有什么用呢?
她们待字闺中时是高门闺秀,出嫁后是执掌中馈的当家主母,又不是要靠皮囊过活的歌姬小妾。
容貌太盛,不过是轻浮狐媚,能有什么好名声。
这么想着,谢芙暗暗撇了下嘴,心里想的却是待会儿卢宛娘千万别来她们这边。
只是天不遂人愿,谢芙这么想着的时候,昭平长公主却似是以为她对卢宛感兴趣。
毕竟,从前谢芙与卢宛是手帕交,昭平长公主也有所耳闻。
昭平长公主望着谢芙笑了笑,对身侧的女使道:“过去请卢家秀过来一同饮茶罢。”
谢芙抿了抿唇,又暗暗撇了下嘴,眼角眉梢流露出淡淡的不在意与不屑来,只是过于刻意,教坐于一旁的崔玉娘以帕掩口又轻轻娇笑起来。
“玉娘不知,崔家秀定的可是谢家二房那位郎艳独绝,芝兰玉树的二公子吗?”
昭平长公主闻言颔了下首,望着坐在绣墩上一语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