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单薄的肩膀抖了抖,一贯纯澈的眸子染上了几分愠色。
她砰地关上窗,轻柔的嗓音中染着怒火,透过窗纸烧过来。
“沈砚,你拿我当什么?!”
给点银子就能随意赏玩的娼。妓吗?
阖窗带出的风吹散了几张银票,沈砚怔在房檐上,没心思去管它们。
他一向觉得骄奢淫逸之乐来的太过轻易,不仅不屑,甚至厌恶,故而从未涉足过秦楼楚馆。
纵然他有些嫌弃宁沅,但定不会这么想她。
“……抱歉。”他在窗外低低道。
屋内的姑娘并未回应他的歉意,反倒沿着窗子的对角横了块木板。
这样冷硬的态度好似在催他离开。
沈砚更心烦了。
他懊恼他方才乱了心,言语间未曾深思熟虑。
如果他平日里是个很爱讲话的人,也不会因言辞从简,让她生了误会。
他甚至想,为何她就听不见他的心声呢?
他面色不悦回到房间,却见书案上放着一只瓷碗。
是稍凉的粥。
明决嬉皮笑脸地迎上来。
“公子,你猜这是谁送的?”
“说出来吓死你,是宁小姐地贴身女使送来的,宁小姐亲自下厨!她说,喝了可以养胃!”
“……不过您何时肠胃不适了啊?”
沈砚没有理会他,只是坐在案前,小口小口品起了她的粥。
熬至细腻的谷粒在他唇舌尖化开,是恰到好处的口感,火候与配比皆炉火纯青,一看就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高门贵女能做得出来的。
看来,她平日里没少做这样的杂事。
与此同时,他也彻悟了为何他在掐算好时间之后,仍会碰上独自上药的宁沅。
她把他看得比自己重要些。
他抿了抿唇,心中有些愧疚。
他绝不是好色之徒。
世家女子大多娇养,肤白貌美的比比皆是,宁沅虽生得格外出众,但他并不以貌取人,自然也不会仅凭她生的好看便喜欢她。
他也不明白为何会屡屡因她生出窘迫*之情。
许是他能听见她的心声,故而感知到她的羞恼,连带着自己也会无措吧。
明决眼睁睁看着主子面无表情地喝了一整碗粥。
要知道,他家公子颇为律己,从不会随意加餐。
他家夫人念儿子辛苦,常趁深夜送些吃食,他素来不碰,悉数赏给了他。
如今他之所以候在一旁,还以为公子会一如既往地赏给他吃。
毕竟这粥送来的时候,香气直往他鼻子里钻。
如今却碗里空空,一滴也不剩了。
*
夜里忽然下起大雨,宁沅心中的气未消,听着雨声淅沥,在床榻上翻来覆去地打滚。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床榻似乎少了点什么东西,可细想也想不起来。
她不知道自己几时才迷迷糊糊睡着,只知她是被明薇身边的女使给推醒的。
“大小姐,夫人传您去她那儿一趟。”
她看了眼窗子,屋外熹微未露。
“这么晚找我做什么,等明天白日罢。”
女使仍推着她。
“小姐,已然辰时了,只是因着下雨,才显得格外昏暗。”
宁沅猛地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