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风雪山神庙逐渐化为幻影,直至消失不见,初见的楚轻舟与机舱里的身影合二为一,重叠在了一起。
“松手。”他冷硬地说。
楚轻舟沉潭般的眼睛紧盯着冷山,似乎脑子还没从昏迷中开机,他没有立刻听从冷山的话。
冷山无奈,无声叹息,果然,这个人即使到了生命垂危的地步也怕自己这个‘犯罪分子’畏罪潜逃。
他轻易地甩开了楚轻舟的钳制。
语气不太好:“楚大队长是做梦了吗,我在你的直升机里,能走去哪儿。”
楚轻舟愣怔了一秒,环顾了四周,直到看见小陈才仿佛松了口气,从那时命悬一线的危机中抽离了出来。
“对不起……我刚不是……”
他刚醒来,声音还有些微弱嘶哑,听上去倒是格外真挚。
冷山却不为所动,他冷声打断道:“不用解释。”
楚轻舟被一通冷言冷语凶了,却并没有反感或生气的情绪,反而眉眼还舒展了些,他苍白的唇角微微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抬手抚上了冷山的眼睛。
带着薄茧的指腹轻柔地摩挲着冷山还未褪尽殷红的眼尾。
“你刚才为我哭了吗?”
冷山在这一刻仿佛被人定身了一般,无法动弹,他躲不开楚轻舟的手,也没能说出一个字。
积压已久的情绪似乎找不到一个宣泄口,全部赌在了心脏,他无法在此刻做出任何理智或不理智的决定。
但那人又说。
“你别怕。”
冷山眉目间尽是迷茫,但在这顷刻间,他忽然在楚轻舟眼里看见了某种复杂而隐秘的东西一逝而过,他反应过来这个人在说什么。
他声音轻而平静:“楚轻舟,现在已经没有危险了。”
楚轻舟却闭着眼,缓慢地摇了摇头,他说:“我是说,你别……害怕我。”
冷山这次沉默了很久很久,他曾经确实害怕过楚轻舟,也曾经在心里期待过这个人像眼前这样温言软语地和他说话,而不是动辄质问甚至用武力胁迫他。
但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他回不到三年前,也不想回到那个时候。
他垂下眼睛,伸手试了试楚轻舟的额头,果然烫得不太正常,他道:“你发烧了。”
腩沨 他从药箱里翻出退烧药,开了瓶矿泉水,递过去,说:“温度太高了,得吃药。”
须臾。
“你喂我。”楚轻舟心安理得地躺着。
冷山自问足够善良,他怕楚轻舟太过虚弱打不开瓶盖,还特意将矿泉水打开了给对方,没想到这人还能对他颐指气使。
他无动于衷,冷漠地看着楚轻舟。脸上写着,爱吃不吃。
“……”楚轻舟微弱地说:“我伤口太疼了,动不了。”
冷山微微挑起半边眉尾。
“真的……”
冷山将楚轻舟从床上扶起来,让人倚坐着。
“我手用不上劲……”
冷山皱了眉。
“你现在的温度起码接近40,如果再不吃药很有可能烧成残障人士。”
……
楚轻舟已老实,道:“那好吧。”
他伸出手,期间充满十足表演痕迹地颤抖了两次,停顿了3次,还战术性咳嗽了一声。
冷山看不下去了,拿着药和矿泉水就要喂进楚轻舟嘴里。
直升机却在此刻剧烈颠簸了一下,冷山随着机身晃了晃,药是喂进去了,但手却按在了楚轻舟的伤口上。
“嘶!……”楚轻舟猝不及防地被剧痛袭击,痛地叫出了声。
冷山一脸无辜,语气却绝无诚意:“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