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忙脚乱的一阵子, 鼻血算是止住了,李青文含糊道:“可能是被风吹的太干了……”
事实上他一路上蒙着脸,呼出去的气裹在皮毛之中, 一天到晚半张脸都是湿的。
万幸的是,江淙并没有追问,只让他快点洗, 等下水该凉了。
跟脱衣服时不同,江淙进水后动作很快, 李青文还在磨磨蹭蹭的时候, 他已经把身前身后都擦完了。
江淙个头大,在水桶中长腿十分憋屈, 他站起来时,“呼啦”一下带起不少水。
李青文虽然贴着木桶,也被热水糊了一脸。
屋子里热气氤氲,油灯的光更模糊了几分。
李青文看着江淙出去, 不知道为甚,有点不敢直视他的背影,眼珠子乱飞。
明明一起睡过那么多次了,现在反倒难为情起来了, 李青文唾弃了自己一下, 也赶紧搓洗起来。
李青风来的比预定的时间还早些,他不光是来找李青文, 还叫江淙他们去前头吃饭。
他们离家几个月,回来可得好好的接风洗尘。
老孙他们几乎天天跟李家人在一起, 这个时候自然不凑这个热闹, 只让江淙跟老邢头去。
李青文还记着要做狗鱼, 他要跟着小四哥回去, 不过刚起来就被江淙给按回了炕沿,然后头上多了个干松的布巾。
江淙一言不发的给他擦头发,他的手很大,包着湿头发揉搓时,李青文就很舒服,他劝自己时候还早,也就不急了,安心的坐着。
李青文有个毛病,洗完澡就犯困,走了这一个月,身子也是乏了,被热水熨烫过,通体舒泰,禁不住打了一连串的呵欠。
随着擦拭的动作,李青文惬意的晃荡着身体,一点点靠到江淙的身上。
江淙低头看了几息,伸手将他的长头发分到两边,继续擦。
刚洗完澡,江淙身上比平时更热,李青文把他当成了发热的垫子,踏踏实实的倚着,心里还盘算着,等自己的头发干了,再给江淙擦。
老孙他们都在吃着方氏拿过来的菜干,久违的尝到了家乡的味道,一个个心里头都翻腾不已,他们嘴上一边让方氏赶紧去歇着,又一边问家里头的大事小情。
今天他们都很高兴,回来后都忘记把窗户上的皮子给挂上了。
天上的月亮如银盘一般,很亮,但是却很冷,土房的窗户口透漏些橘黄色的光,只一块,看了就让人觉得心尖一暖。
透过窗户纸,可以看到两个依偎在一起的影子,安安静静的。
李青文都快睡着了,生生被江淙叫醒,“回去再睡。”
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伸手去抓江淙的头发,却发现,他哥的也不湿了。
李青文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身上又被江淙扔了一件厚袍子。
俩人叫上老邢头,跟蒋立平他们说了一声,便去了营地外头。
虽然身上的衣服厚实的很,但是脸被冷风一吹,李青文就清醒了,到家后让江淙和老邢头进屋坐着,自己挽起袖子去了后屋。
老邢头和江淙被招呼着拖鞋上炕,东屋里炕上地上全是人,不单有李青文家的,还有李本善,郭大全他们,都是来听他们这几个月出去的事情的。
炕上的都是长辈,几乎都是李青文的爷爷,太爷爷什么的,江淙的辈分最低,但他算是半个客人,一进来,大家的眼睛和嘴巴都往他身上招呼,“江淙,走一这趟累坏了吧,来坐这,这是炕头,热乎。”
江淙不冷,推辞了半天,执拗不过这些叔叔爷爷,李茂贤知道今天炕烧的烫屁股,回手从被子垛上拿下一个小褥子给江淙,让他垫着。
李青瑞在端茶递水,农家人不讲究太多,开水里泡的都是茶叶梗子,可便宜了,放一点有些滋味就成。
李正明骨碌到老邢头的腿边,把小脑袋放在邢爷爷的腿上,眼睛却盯着江淙看。
他觉得江淙长的最好看,但感觉比爹还吓人些,不敢靠近。
李正亮也想上炕,但被他爹一把薅着领子给拉下来了,刚才差点把杯子给踢撒了,没工夫教训他,还敢往上蹿!
看着爹冷飕飕的眼神,李正亮缩着脖子溜着去了西屋。
李青文刚到后屋,就发现自己进不去,里面全是人,娘亲,嫂子,姑姑,还有表姐和表妹。
“仔儿,你快去西屋躺一会儿,这里不用你!”姜氏说道。
李茂玉正在刮鱼鳞,抬头看了侄子一眼,也道:“你才洗干净,这里脏,别进来。”
李青文道:“小四哥今天弄回来的那个狗鱼……”
“哎呀,那鱼叫狗鱼啊。”几个女人一脸新鲜,道:“看着不咋像狗,不过个头可是真大,我们刚称了称,最重的有五十多斤,这东西除了骨头就是肉,赶上一只羊出的肉多了。”
说这话时,几个人别提多高兴了,一条鱼比从前一年一家子吃的肉都多,要不是亲眼看到,打死也不信吶。
李茂玉问他这鱼咋做好吃,她的手艺是这几个人里面最好的。
看娘亲和姑姑是打定主意不让他进去了,李青文道:“这是冷水鱼,不腥,随便咋做都好吃。”
陈氏等人听了更是喜笑颜开,没想到这鱼不但大,还这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