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嘉琢是怀着怎样的心情一声声叫他,郑嘉琢说是因为喜欢,但是他不相信。
他觉得喜欢不应该有欺骗和隐瞒,而且他并不觉得郑嘉琢会喜欢他。
“郑董事长。”
桑落仍然没看他,垂下眼,感觉到一种很深的疲惫涌上来,他不想再与郑嘉琢纠缠,觉得这样的纠缠对于他们两人而言没有任何意义。
“这实在是非常无聊的游戏。”
桑落的话就这么砸下来,把一向冷静,仿佛能够操控万物的郑嘉琢砸得头晕眼花。
“我累了,不管你回曼都还是去哪里,现在都离开我这。”
“你愿意把失忆的郑嘉琢带回家,为什么?”郑嘉琢起身,目光越过桑落落向一片狼藉的客厅,“你真的恨我吗?”
“恨,有人把远卓毁了,我不相信你会不很他。”桑落毫不犹豫地回答。
“是吗?”
郑嘉琢把玻璃渣扫了,把撞外的椅子和餐桌恢复原位,用纸箱将染了血的匕首装好。
他井井有条地做着这一切,并不是以桑落包养的金丝雀的身份,而是以不择手段搞垮桑落公司死对头的身份。
“如果真的有这样一个人,那太好了。”
桑落没听懂,觉得郑嘉琢真的疯了开始说胡话。
最后,郑嘉琢把小雪的狗碗拿出来,将多余的零食用密封袋单独装好,填满了狗粮,又拆了一袋宠物奶。
小雪挣脱桑落的怀抱飞奔过去开吃。
“落落。”
这对于桑落而言实在是太久远的称呼,上次听见还是母亲签下离婚协议准备出国的那个晚上,这对桑落来说,象征着某种离别。
桑落被记忆裹挟着,几乎是生理性地紧张起来,甚至忽略了郑嘉琢叫他的小名。
“爱与恨并不冲突。”
桑落被这句话钉在沙发上,郑嘉琢抬手压了下他的头发,力度轻得像对待某种有着柔软毛发的小动物。
“你不想见到我,”郑嘉琢报出一个酒店的名字,“2319,可以来找我。”
“最近我会安排人过来,这个地方已经暴露,不太安全。”
“还有,三餐我也会让人送过来。”
郑嘉琢就揣走了一支手机,还有那个本就该属于他的打火机。
“有事电话联系,照顾好自己。”
郑嘉琢还是走了。
将大门的锁拧了两转才打开,房间里恢复寂静,只有小雪吃狗粮的声音。
桑落蜷了蜷手指,空气中的血腥味已经消散,他抬手覆在自己的眼前,闭上眼。
爱与恨并不冲突……吗?
这句话居然是郑嘉琢说出来的,今天发生在这个屋子里的一切都太荒谬了。
桑落托着面目全非的蛋糕来到阳台,恰巧看见刚才走得一点都不拖泥带水的郑嘉琢站在巷口。
然后有几个穿着便衣的人走了过去,郑嘉琢开口说了些什么,那些人点了头,其中一位拿出烟盒递给他,郑嘉琢抽出一支,抬手拒绝其他人为他点烟,那些人便很快就如同几道影子一样,消失在附近。
天色已暗,天空呈现一种发黑的蓝色,是少见的蓝调时刻,与郑嘉琢藏蓝色的毛衣十分相称,平安路又恢复平静,他单手掐着烟,影影绰绰中,烟头那一抹猩红成为唯一的亮色,晚风吹过的时候,有烟在他冷白色的指间纠缠。
像一部冷色调的俄式电影。
似是知道有人在阳台上看他似的,郑嘉琢咬着烟,如同过去三个月那样,纯良地扬起一点笑容,深邃的眉眼显得生动而美丽。
他向桑落挥了下手,隔着这么长一段距离,在一片沉静的蓝黑色中,与他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