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完这句话却莞尔,侧头反问她:“那费南舟是怎么样的?”
许栀定定地望着他,眼底闪烁着什么。
她看着纤柔柔弱,就那么抱着膝盖坐在他旁边,他单手就能拎起来的样子,可目光里有种雪亮的刺探,好似已经看穿了他。
她没有回答他,反而问他:“你这样快乐吗?”
他当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回答。沉默即是回避,也是不占理。
因为他暂时还没解决家里的问题,也不能告诉姚雁兰,却又私心地想把她拴在身边。不过他是个什么都做在前头的人,决定的事情就不会改变。
从他决定放弃华瑞开始,他就没打算放手,不管是感情还是自我。
他不要当个任人摆布的棋子,宁愿背水一战。
“那我换个问题,你要关我到什么时候?一辈子吗?还是到你结婚?”
“我就算结婚,也只会跟你结婚。”他手掌朝下搭在膝盖上,慢条斯理地说。
“你有病!”许栀瞪着他。
“等我到了南京,在那边站稳脚跟,我就会跟他们彻底摊牌。”他的表情很冷静,冷静中却有一种让人心惊的疯狂,“等我两年,最多两年,我一定会娶你。”
他很少做这种超前的承诺,毕竟事情没有成之前都是未知,做这种承诺很不负责任。但他感觉到了她的不安,急切想要逃离的心。
听他这么说许栀也根本没有轻松多少:“怎么摊牌?告诉他们你要跟我结婚?跟你小时候喊妹妹的人结婚?你要怎么跟妈妈说?还有那会儿大院里的左邻右舍,小时候来往过的亲戚朋友?你要怎么说?”
问完以后她就别过了头:“算了吧,结婚的事儿别提了。”
“你说的无非是脸面问题。可这个世界上,从来只有权力游戏。如果我和我爸一样,甚至站在比他还高的高度,根本没人会多问一句。他们只会装聋作哑,说恭喜,南舟真是娶到了一个好媳妇。”他不无讽刺地说。
这也是他为什么要去南京的原因。
留京是好啊,可惜皇城脚底下处处受制,京官前期升得快,后期举步维艰,还不如在地方上好发展。他从来就跟他爸不是一个道上的,理念就不一样,过去没有什么大矛盾不说破罢了。相比于他大伯的大智若愚,费璞存过于急功近利,看着势头猛往后可能并不顺利。
他也不想想,一家里头出两个顶尖的人物,上面能答应?
最近的局势波澜诡谲,他再留京就是靶子。
父子俩走到如今这个地步,许栀不过是一个导火索,两人理念不同不睦已久,如一棵早就腐烂腐败的树,外观看着茂盛,根本不能挖掘细究。
道德?去他妈的道德!
他前半辈子都被道德、责任束缚,此后他只想做自己。
就算父子反目千夫所指也在所不惜。
而且他只相信绝对力量,只要他在南京发展得好,什么道德责任全是狗屁。
费璞存有那么在意脸面吗?他在意的是在这个换届的当口影响他的官声。
他比任何人都更了解他这个老子。
一个避女色如洪水猛兽、给他塞条烟都要变脸的家伙,谨慎过头有时候就有些过于沽名钓誉了。要不是工作能力还不错,费南舟觉得他大伯都有些瞧不上费璞存。
“不说这个了,知知,我看你最近都没什么胃口,我们出去吃吧。”他对她展颜一笑,起身大方地将手掌递给她。
许栀迟疑地望向他放到她面前的手上。
有时候确实也是不了解他这个人。
费南舟和她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爽朗阳光,抗压能力一流,不管什么事儿在他面前好像都不是事,他好像都有自信可以解决。
就算短暂沉郁,也不会沉溺在悲伤里,他会想办法去解决问题,很安全很可靠。
许栀有那么会儿的动摇。
可是一想到姚雁兰,又缩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