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点上?。桌上?的纸张还是空白一片,一字未写。
墨池小声地提醒,“少爷先吃些东西?再想吧!”
俞慎思瞥了眼托盘里的饭菜,也没什么胃口,便让墨池先出?去。
次日,亦是如此?,除了让下人送吃的进?去,不让人去打扰。
第三日天黑之前,俞慎思拿起长长一卷纸去了李帧的房间,将悔过书双手递过去。
长长的一卷,三千言只多不少,句句是剖心之言,字字含泪带血,悔过之诚之深,读来让人眼眶发?热。
看过他无数篇文章,竟无一篇能及此?十一。
不似一个小少年的悔过,像是一个历经世事之人的大彻大悟。
李帧看完后心中几许酸楚,有些心疼面前的少年。终究是个半大的孩子,写出?这样的悔过之言,这几日他应是把自己揉碎了又重新拼凑起来,拼出?一个新的自己。
他拍了下旁边的位置让小少年坐下。
已不忍心再说教训的话,这份悔过书已胜过他说千言万语。
“我替你收下了。”李帧将纸重新卷起来。
“姐夫……多谢你,让我想通了许多事。”
“你也是我的幼弟,何须言谢。”
-
等放榜的日子,俞慎思便在?客栈看书、练字,或和?李帧下棋闲聊。
放榜前他去书肆买地理杂记的书,见到了萧臻。
那日恰逢落雨,见到萧臻站在?书肆门前望着街道行人,他正犹豫要不要过去搭讪,小厮撑着伞将人接走?。
院试八月底放榜,榜墙前又是一番吵嚷热闹,俞慎思没去凑热闹,在?客栈里翻前几天买的书。
这一次他心态十分平和?。
考前心里想的都是要考院案首,所以?将沾了会元文气?的喜钱都绑在?了手腕上?,只为?能够名列第一。
李帧那天的话,这些天自己的反思,还有见了两次萧臻后,心里那根弦忽然消失了,案首不案首已经不那么重要,将书读到心里,融到骨血里才重要。
他悠闲地翻书,坐在?对面的李帧在?刻章,刻的不是字,而是虎头。
房间内安静得只有翻书声和?雕刻声。
房间外却?开始吵闹起来,有人取中有人落榜,吵吵嚷嚷。
没到半盏茶工夫,墨池便兴冲冲地跑回来,激动?地禀道:“姑爷、少爷,案首!少爷夺了院案首!”
真是意外之喜。
俞慎思手紧了下,心绪略微波动?,没有想象那么兴奋雀跃。
“萧臻呢?”他问。话出?口意识到自己没和?小厮提此?人,今早出?门看榜也没有交代。
心刚落下来,墨池回道:“第二名,在?少爷后面。”朝李帧看了眼。
想来是李帧交代了。
“恭喜遂愿。”李帧放下手中刻了一半的章,笑着说,“也许这就是冥冥中早就定下的,越想得到越是失之交臂,不在?意时?它反而抵临。”
这些天他看出?小少年没了最?初对院案首的殷殷期待,读书写字心态平和?,文章的字里行间亦能窥见一二。
俞慎思也觉得如此?,县试他没多少期待,得了案首。府试他想夺案首,最?后落在?第二。这些天他从心底里不在?意,结果反而出?乎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