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檀华喝了一口燕窝。 十七继续说:“是为了报复, 上个月霍六郎因城门外埋了三车烟花, 被守卫送到了京兆府,因此?受杖责三十,被罚关押二十五天,五天前才出来?。当日?发现霍六郎在成门外埋下烟花的人就是燕归,也是他要求城门守卫必须将霍六郎送入京兆府, 霍六郎对燕归怀恨在心,自出来?之后一直想要报复燕首领。” “霍六郎家里不许他惹是生非, 他就在市井之中雇佣了几伙小混混,叫他们看见了燕归去打?人找麻烦。是以昨天有一伙收了钱的混混,正好看见了燕归就叫上一些认识的, 冲上去找麻烦。” “现在霍六郎被家里人禁足,那?些小混混也被霍家叮嘱不要再去找人麻烦。” 檀华手里的陶瓷调羹微微触碰碗壁, 她想了想,说道:“燕归是霍家的人?” 说话的语气是疑问,但檀华已?经能确定了,燕归的长相和霍家人有些相似,他曾说过父母二人家世犹如云泥,家世说在云上应该是世家大族或是皇亲国戚,霍家是符合的,而且,霍家人对燕归的态度也很奇怪。 记得那?次去醉仙楼,卖花女?说燕归打?过霍家六郎,而上一次把人送到了牢房里,这次又?打?了对方派来?的虾兵蟹将。 第一次是小打?小闹,但第二次这样的事情?,不论谁对谁错,已?经关乎霍家颜面了,却始终没看见有人来?找燕归的麻烦,这实在不像是已?经结仇的样子。 而对于那?些来?找茬的人,燕归也没有问是谁派来?的,只是将人打?倒就算了。 是谁派来?的人,他当时心里应该猜到了。 这些都是檀华的猜测。 十七说道:“燕归的父亲,是霍大将军的弟弟,家中排行第八。” “我有点印象,说是到边疆从军去了,好几年之后说人在军中战死了,霍家办了丧事。” 怜惜霍家满门忠烈,霍老将军一辈子鞠躬尽瘁,而霍城英年早逝。 萧翀乾还曾派太监去吊唁过。 因为霍城没有官职,只是赏赐了一些金银之物。 当时也曾有人叹息,说是好好的儿郎,怎么?还不到三十岁就去了呢? 只感叹说阎王叫人三更死,不会留人到五更。 尤其是年纪相仿的男女?,说起来?尤为感叹。 “既然人在边疆,好几年的时间,怎么?没有个一官半职,我家有亲戚在边疆为官,也不见霍将军带着弟弟出来?见客,每回都道是病了。” 这人觉得奇怪,“既然病了怎么?不回到洛京修养,而是在那?苦寒之地熬着。”这人说着说着,自己?给自己?的话圆了回去,说道:“有病之人,总不好舟车劳顿,没成想,熬着熬着就一命呜呼了。” 如此?说完,眉宇间还是有几分困惑不解。 现在回想起来?,檀华大致知道对方为什么?要觉得奇怪了。 一个大活人消失,怎么?也不可能补充天衣无缝,逻辑上总要差一点,没有闹得满城风雨就是万幸了。 “燕归的母亲呢?” “燕归父母隐姓埋名,他随了母姓,燕夫人在家中排行第三,上面有两个姐姐一个哥哥,下面有一个妹妹一个弟弟。在洛京是个不起眼的落魄门庭,父亲在户部任六品官,一家人住着一个三进的小宅院,生活勉强。当年燕父为三娘子和同年定了一门亲事,燕夫人当时已?经与霍城有了私情?,这件事她家人也知道,只是觉得霍家高门大户不可攀附,而当时霍家也在为霍城安排亲事。 两家人都不认可二人的感情?,燕夫人和霍城出走他乡,两家各自追踪月余,均是一无所获,燕家放弃追踪之后,没过多久就宣布燕夫人暴病而死,当年就办了丧事。” “燕夫人带着燕归回来已经是七年之后了,她没有问过父母,燕家早已?当她死了,自是无心认回她。燕夫人当时只去了霍家,待霍家留下燕归,她就去了郊外的一座叫掩梦庵的尼姑庵借住,不到三天就去世了。” 檀华等了等,没听见十七再说下去,问道:“是谁为燕夫人料理的丧事?” “是掩梦庵的几位尼姑还有燕三娘的母亲与姐姐,下葬那?日?,燕夫人的母亲和姐姐来?看她,两人出钱给燕三娘买了棺材置办了丧衣。” 对那?二位亲人来?说,这大概也已经全了一世的骨肉亲情?。 “今天是燕夫人的祭日?。” 过了一会儿,檀华说道:“这些事不是秘密吗?你是怎么?知道的?” 十七说道:“两家的一些亲人知道这二人的事情?,对许多人来?说,保守秘密是很难的事情?,泄露秘密却很容易。便是亲人朋友,再三保证,未经训练之人偶有说漏嘴的时候,也有不想守秘的时候。不需要多说,只是了解真相的人说过一两次,久而久之,也有不少?人知道了这些旧事,只是没有人在公?开的场合提起而已?。” 院子里的落叶收掉一重?,光洁的地板露出来?,桌上的燕窝粥也变冷了。 冷风吹过来?,十七走过去关上窗子。 他说:“有些事情?是不能公?开的,秘密一旦被公?开就代表着危险。” 檀华看向十七平静到寡淡的面容,他说这话的时候视线落在地面的光斑上。 “暗卫在暗处能够保护公?主,但若是走在阳光下,一旦遇到危险就会首当其冲。” 从某种程度来?说,十七就是檀华的秘密。 她从来?没有对人提起十七,有些人知道她身边有保护者,但是却不知道这个人是谁。 现在认识十七的人,一个是将十七送到檀华身边的萧翀乾,另一个是太子萧恒。 秘密之所以成为秘密,有时候是因为秘密里面埋藏着权利和财富,但大多数时候,秘密之中埋藏着的是弱点和软肋。 秘密潜藏的时候人可以是天衣无缝的,但当秘密显露在阳光下,就像是将人的软肋赤裸裸置于衣服之外,想要碰到它的人轻而易举就可以碰到。 若有人想要攻击这个人,也一定要先从这个人的弱点下手。 如果是萧翀乾,会杀掉那?些对于他的软肋跃跃欲试的人。 不必深思,她的心意自己?知晓。 檀华撑着下巴,看向从窗棂穿过的一道明亮光线,她问:“十七,你相不相信,有一天所有人都可以光明正大的谈情?说爱,有情?人可以在街头接吻拥抱,不管有没有成婚。”她笑了笑,继续说:“街头巷尾,到处都是情?歌,有的缠绵有的热烈,有的内敛有的放纵。人们听情?歌可以一直听到吐听到耳朵起茧子,那?些在公?开场合举止亲密的人,大家视作平常。” 十七默然不语。 他不能完全了解永寿公?主一些天马行空的想法。 也不确定公?主现在所说的是一种向往还是一个梦境,又?或许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