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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道长是今天讲的《秦誓》,还是昨天?”  “是今天。”  还是今天吗?  檀华四处看看,没有太阳,室内雾蒙蒙的,床帐、桌案、墙壁的影子似乎都融化在了空气里,到处都是一样的。  这样的雨天,就算是正午也不会有太阳。  “现在是上午还是下午,什么时辰了?”  “是未时。”  未时么?才刚刚下午?  檀华起身下床,徐微生伸手扶住她。  他大约是担心她摔倒,檀华想,和他说:“我已经没事儿了,这个病就是一下子好,一下子坏。”  她不要人搀扶,徐微生只好收回手,跟在她身后。  檀华从屏风上取下那件青衣外袍套在身上。  雨天凉,她不想换衣裳,睡衣是箭袖,又是白色,穿在里面不奇怪,再加上天色晚了,较之上午阴气上升,确实更凉一些。  檀华低着头,手刚刚要碰到系带,另一双属于男子骨节分明的手帮她系上衣带。  他抬手,取下屏风上搭着的黄绿色腰带,细致地帮檀华缠上绑好。  认认真真,一丝不苟,好像在做什么大事。  檀华看着徐微生帮她摆弄香囊的手,看香囊的位置,意识到,现在自己身上的衣服,除了将睡衣充作里衣,和今早看起来没什么区别,又因为睡衣和里衣都是白色的,这一点区别也就微乎其微了。  徐微生将她一早的穿着记得一丝不差,这一天,他于檀华这件绿色细棉布长裙已经不能算陌生了。  最后,他将檀华用的香囊系在腰间,位置仍是早晨她所挂的位置,他略微整理了一下浅蓝色络子,抬起头来,为檀华整理领口。  两人面对面近距离站着,檀华发现自己身高刚好到徐微生嘴唇的位置。  她说:“我今天发病的事情不要告诉任何人。”  病得久了,发病也没什么稀奇了。  檀华还是觉得做个健康的人更好。  徐微生点点头,什么也没问,他说:“好。”  早就知道永寿公主的病,也是巧合,徐微生见过两次永寿公主发病的样子。  第一次是刚为永寿公主授课不久,她才见到他就软绵绵的晕倒,两个宫女半扶半抱着她消失了。  宫女彩萍告诉他,公主病了,那天的课取消了。  后来,是授课的时候,他讲着讲着,忽然发现永寿公主松开毛笔,闭着眼睛伏在书案上。  他看着永寿公主因为睡足了格外富有神韵的眼睛说:“今日的课讲完了,外面下着雨,小道能否等雨停了再走?”  这番话还是徐微生进入芙蓉殿门前准备好要说的话,但话语的目的和情境却与他想的不同。  她刚发过病,徐微生不愿意离开。  放心不下。  檀华说:“正好,我刚刚还在想,宫里没有伞,雨天路滑,道长要不要等雨停了再走。”第10章   西侧花厅,檀华与徐微生相对而坐,中间放着一盘应季的水果,有红色的蜜桃、黄色的杏、新生的葡萄,紫色的李子。  旁边是一碟点心,一壶花茶,檀华拿了一枚李子,拔掉刀鞘,露出纤薄的刀锋。  对面徐道长面前是一杯茶,用青花瓷茶杯装着,茶叶在杯子底部舒展,茶汤呈现黄绿色。  “外面是什么样子?”檀华问,雪白的丝帕在刀刃两边略作擦拭。  “皇宫之外,洛京之内,是天子脚下,繁华无双,旁的地方远不及如此。”  一国首都,该有的气势还是有的,记得她刚刚出生的时候,正是当今皇帝最年富力强、励精图治的时候,那时候可真是国富民强、万国来朝。  这些年皇帝虽然对诸事不甚上心,但有当年的根基在,洛京仍然是一片繁华景象。  “都城之外,大部分人还是过着男耕女织的生活,有些人家会在门前或是院子里种植桑树,便于家中养蚕。山野里,有野兽,有时候也会藏匿贼匪,他们专门打劫过路的行人。”  说完这个,徐微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说:“最近两年,大部分时间我长留都城,于外界了解不多,不敢乱说。”  檀华知道徐微生为什么留在都城的时间多,他是太虚观观主的大弟子,观主在皇帝跟前当仙师,他这个当大弟子的侍奉师父、管教师弟、入宫授课,还有些事务加在一起就没时间外出了。  徐微生说:“景朝的老皇帝殁了,新帝已经登基了。”  “这都已经是三年前的事情了。”  “的确是一桩旧事。”徐微生笑了笑。  他也许想说什么,却没有说。  景国与大昭比邻,檀华记得他们以前的皇帝,是个没什么本事的人,又因为和与他们相邻的南匈奴关系不和睦,连吃败仗,皇帝将亲姐嫁给对方的首领做夫人,因为对方已经有了大阏氏,那位公主下降虽有嫁娶之名,做的却是妾室。  听说南匈奴的人称她为小阏氏。  与公主的尊名相比,这实在是一个蔑称。  当年檀华还小,她从宫中一些嫔妃的交谈中听闻了这件事儿,闷闷不乐了好久。  那个时候,她小时候生的玉雪可爱,又不喜哭闹,孩子和大人还是有些不同的。  一些嫔妃是真的对她有些发自内心的喜爱。  她们拿了很多吃的玩的来哄她,她回宫的时候是带着一大堆吃的玩的回去的。  叮叮当当,有两个宫女专门陪着她拿这些回去。  薄刃下压,檀华剖开一颗李子,剥了中间的果核。  百果园送到芙蓉殿的李子都是微酸的,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她上辈子喜欢吃酸,这辈子柔贵妃也是爱吃酸的。  这样酸酸的李子她一个人能干掉一盘。  大多数人还是喜欢吃甜更多一些。  檀华将半粒李子推到徐微生面前,推到一半,停下来。  她问对面的徐微生:“还没问过,道长喜欢吃酸的东西吗?”  徐微生说:“自然喜欢。”  他接过檀华推了一半的李子,笑着说:“谢公主赏赐。”  便将李子放入口中,咬了一块,他和檀华一起吃完了李子。  这场雨下的不算久,距离道士说完那句话,才一个时辰原本连绵在天地之间,哗啦啦,叮叮咚咚,看起来要下个三天三夜的雨停了。  他走到门口,彩诗追上去,将一把油纸伞递给徐微生。  才下过雨,燕子才外面飞来,在芙蓉殿内低飞盘旋,身上的羽毛还湿漉漉的。  水鸟欢快地在水里有戏,有年轻的宫女故意往水里扔宫内豢养的雁鸭。  雁鸭噼里啪啦下饺子一样被扔到水里,扑棱棱扇着翅膀。  彩诗说:“公主说一会儿说不定会下雨,让奴婢将伞送来,还请徐道长慢走。”  彩诗双手捧着雨伞递到徐微生面前,伞上有点点红痕,大约是桃花或是梅花一样的图画。  微微躬身,双手接过雨伞,徐微生说:“劳烦彩诗姑娘了,还请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