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睁眼四顾,不见他?人,再看窗外天色,雾霭沉沉,只余一丝淡薄的亮色。
又?是一日将尽,他?还是没有回?来,并且不知哪日回?来。
洛芙揪着身上绣着并蒂莲的双丝被,目光落在竹枝摇曳的支摘窗上发呆。一时间思绪飘渺,想?到自己身边认识的女子,为情?所困者,皆没有好下场。
她父亲虽然为官清正,却也在外面养过妾室,那时她娘亲才生下弟弟没多久,外室找上门来,差点气得她娘亲一命呜呼,至今仍留有当时月子里的病根。
她娘亲便总说,倘若她之前不爱她父亲,便是有再多的外室找上门来,她都不会气坏自己的身子。
还有一个?就是教她跳舞的女师傅,这位女师傅出自慕山舞亭,在当时是红极一时的舞者,每场舞宴,几多王公贵族、权势子弟不要命般砸下巨款,只为抢得头筹点她跳舞。
后来女师傅被一个?穷书?生打动,花费大半积蓄赎身出了舞亭,与书?生归乡,做起了小?买卖。
没过三年,女师傅又?回?了京,身上积蓄尽数花光,那跳舞的手脚变得粗糙,腰肢也不再纤柔。原来书?生与她不到一年就腻了,拿着她的银子在外眠花宿柳,后来她的孩儿生了场大病,因无?钱救治,一命归西,这位女师傅便辗转回?京谋生。
有次女师傅说:就算当初她进了哪家王府做妾,也比如今要好,她知王孙公子无?情?,那她也无?情?,无?情?便不会心?伤。
洛芙想?到这些,心?上叹息,道理她都明晓,却依旧心?伤了。自从嫁给他?后,她便不是从前的洛芙了,也过不回?一个?人的日子了。
“晴天,取我大氅来。”洛芙起身说道。
她不是坐以待毙的人,不论往后如何,她要去跟他?说清楚,她对他?并非全然无?情?,只是这情?份不如他?多,但也是有的。
晴天取了木槿色狐毛大氅来,知道她或许要去书?房寻公子,有心?想?说她去寻公子来,但一来不知公子在不在,二来公子大概不会听她的,便也作罢。
洛芙以为外头没下雪,但一出来,才发现深灰的天空下,细雪纷扬。
小?雨说:“我去撑伞来。”
洛芙抬手,道:“不必。”
婢女们在前面提着风灯,幽蓝暗淡的夜幕下,风灯澄明的亮光被风吹得摇摆不定。
洛芙顶着风雪往前走?,她甚少去他?的书?房,上次去还是在他?生辰的时候,想?到昨夜他?一人在寒冷的书?房入睡,不知他?心?中在想?什么,是否自此情?断,不再要她了。
想?到此,洛芙心?间揪紧。
书?房正屋里没有燃灯,只有耳房燃着几盏烛光,小?厮和书?童们见主母来了,忙从耳房出来向洛芙见礼。
晴天扶着洛芙站在廊下,问:“公子呢?”
淮序是最小?的一个?书?童,爱抢话,这时便快嘴答道:“公子还没回?来呢。”
洛芙抿了抿唇,转身面对书?房正门,便有婢女推开隔扇门,洛芙走?进去,众人忙点灯。
不一会儿,书?房里灯火骤亮,洛芙跨进里间他?办公的地方,但见桌案上书?墨齐整,再往里走?,黄花梨镂雕竹枝屏风后,是一张悬着青色帐幔的架子床,但见床上被褥平整,仿佛他?昨夜根本?就没有睡过。
屋内没有烧地龙,清冷的寒气沁人脾肺,晴天小?声道:“小?姐,您先回?去院子里吧,这里冷,我在这边等着公子。”
洛芙不说话,在床上坐下,片刻后又?起身到外面,坐到桌案前的太师椅上,她的目光流连在桌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