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洋见状,朝身后轻微颔首,马上有人拖着小乔踉跄离开。
裴长旭并不理会周遭,凤眸透着幽寒,盯着台阶上的两人,一字一顿道:“许清桉,你当真狗胆包天。”
许清桉面?不改色,将薛满护到身后,“殿下来得比我想得要快。”
裴长旭望着那抹仅露出衣角的身影,下颚线条愈加分明,“本王给你最后的机会,只要你交出阿满,本王便对此既往不咎。”
许清桉问:“事已至此,殿下还想自欺欺人?”
裴长旭语气森然,“本王知晓她生了病,神思混混沌沌。而?你许清桉巧捷万端,在明知她丢失记忆的情况下,百般诱她一错再错……许清桉,本王不介意杀了你,彻底斩断这场意外?。”
话毕,他?身后的侍卫们齐齐拔剑,空青跟云斛也跟着同样动作。尖锐的鸣声钻进薛满耳中?,她使劲揉了揉耳朵,从阴影处站到人前?。
她迎上裴长旭锐利的目光,“好汉做事好汉当,是我主动跑来云县,你为何要迁怒许清桉?我警告你,你要是敢伤害无?辜的人,我定和?你势不两立!”
此时此刻,她依旧理直气壮,没有一丝被未婚夫抓到偷会其他?男子的心虚,反倒对他?疾言厉色。她变得太多,全然不似记忆中?的内敛羞涩,坦荡到无?所畏惧。
都怪他?,是他?有错在先,才?会逼得她性情大变。
“你放心,我没有伤害你的人,他?们都在箛城等着你。”裴长旭朝她伸手,带着温柔和?无?底线的包容,“阿满,乖,回三哥的身边来。”
“我不。”她干脆利落地拒绝,“早在薛小姐逃离京城时,她便与你划清了界限。”
“你是薛家?小姐,代表的不仅是自己,还有裴、薛两姓的世代交好。”裴长旭问:“为一个?许清桉,你要毁掉薛家?拥有的一切吗?”
换作从前?的薛小姐在,定会顾全大局,悬崖勒马。可惜眼前?的这位阿满姑娘相当意气用事,她既敢偷跑到云县找许清桉,便做好东窗事发后该面?对的责难。
“裴长旭,你为何不能放我一马?”她道:“所谓婚约,不过是你我两家?的交易罢了。薛家?曾经是辉煌无?限,但祖父已身无?官职,对你的未来没有任何助力。你大可以找个?权势正盛的世家?联姻,一个?不够便两个?,两个?不够便十个?,自荐者定前?仆后继。”
裴长旭看向另一人,“许少卿的意见?”
许清桉道:“若殿下肯成全我与阿满,恒安侯府往后将听从殿下调遣。”
这般坚定不移的话语,如一把泛着锈迹的钥匙,轻松拧开裴长旭的回忆。
三年前?的某一日,他?比许清桉更矢志不渝,在凤仪宫中?跪了足足半日,恳求母后成全他?与江诗韵的真情。
他?道:母后,我谁都不要,只想要书韵一人。
母后大发雷霆,怒骂他?的昏头,斥责诗韵的居心叵测,软硬兼施地逼他?看清局势……身为皇子,怎能因个?婢女而?抹黑皇家??
初时的他?据理力争,誓要守护这份跨越门第的感情,顽固不化?到母后气急攻心,险些晕厥。
母后百思不得其解,问他?为何会对个?婢子着迷。他?斩钉截铁地回答:书韵温柔美丽,体贴入微,乃他?此生心之所向。
时至今日,裴长旭对江诗韵仍充满愧疚与惦念,独独想不起过往的刻骨铭心。他?扪心自问,昔年到底是因为真爱江诗韵,或是被人不断阻挠,才?被激出满身逆骨,非要与俗世礼教争个?输赢?
一如面?前?这二人,究竟是因为真心相爱,抑或是在接连不断地分离、阻挠中?同仇敌忾,将此错认为了爱意?
裴长旭抬起手,杜洋领着侍卫们鱼贯离开,空青、云斛也在得到主子们的示意后安静退下。
“错觉罢了。”裴长旭道:“你们对彼此的所有感情,均是如梦如幻的泡影,待你们恢复理智,便会后悔此刻的莽撞妄为。”
许清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