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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里外,四处都找不到阿满,她好似石沉大海般失去音讯。此时的他才意识到严重性,阿满并非在闹小性子,她真恼了他,恼到不惜逃婚毁约,离开从小长大的地方,一个人不知去向何处。

自以为是,愚不可及!

他第无数遍地责怪自己:若当初他能早点告知阿满一切,免得她将江书韵误认为其姐,事态根本不会发展至此。阿满不会走,她会安心留在京城待嫁,成为他明媒正娶的王妃。

房内仍维持着她离开时的模样,窗边的花枝已枯萎,香气消失殆尽。梳妆台上摆放着她最中意的嵌贝彩漆首饰盒,桌上是她常用的莲花顶鎏金熏香炉,床上则是她褪下的那身凤冠霞帔。

后日黄昏,他们本该穿上同一套婚服,在众人的见证下结成连理,可事实却是新娘下落不明,独留新郎独守空闺。

他既愤怒又担忧,愤怒自己的蒙昧,担忧阿满的安危。她生性单纯,自小被他们保护得无微不至,乍然落入世俗,若遇上歹人该如何自处?

阿满啊阿满……

他闭上眼,脑中俱是她的音容笑貌,片刻后,他走到梳妆台前坐下,打开首饰盒,摩挲着关联彼此的每一样物件。

“傻姑娘。”他道:“我怎会不喜欢你?”

这种喜爱绝非一时兴起,是青梅竹马的相处中,日积月累出的习惯与本能。像呼吸般悄无声息,又像山涧泉水般涓流细长,绵绵不断。

激情尚有平复时,但呼吸呢?他要如何戒掉呼吸?

这半月里,他忙得夜以继日,不思饮食。工部的公务,迟卫的命案,阿满的行踪……

他已筋疲力尽,却必须咬牙保持清醒,坚持到阿满回来的那一刻。

“殿下。”杜洋叩响房门,“属下回来了。”

“进。”

杜洋进门,低着头道:“属下已按您的吩咐,往周边各府各州递了消息,命他们注意从京城方向过去的适龄少女,如有薛小姐的消息便第一时间回复。”

“外出的探子们可有查到线索?”

“……暂时未有。”

“半月过去仍一无所获,看来我是养了一群废物。”裴长旭淡地道:“撤了他们的职务,全部赶回老家拽耙扶犁,换一批人再去。”

杜洋本想替他们求情,瞥见主子不善的神色后果断放弃,道:“殿下放心,薛小姐吉人自有天相,在外定能安然无恙。”

裴长旭问道:“白鹿城那边呢?”

杜洋道:“薛太老爷收到消息后,马上在附近的码头和要道安插了人手,可是——”

“行了。”裴长旭用力揉按着额际,隐忍着蓬勃欲发的怒意,“下去,我要休息了。”

杜洋没动,“殿下,今晨皇后娘娘派人来问,后日的婚礼该怎么办。”

裴长旭沉默许久,道:“薛小姐突染重病,性命垂危,与端王殿下的婚礼暂且推迟,直至薛小姐康复为止。”

杜洋抱拳,“属下这就去转告皇后娘娘。”

话虽如此,他身子依旧没动,吞吞吐吐地道:“殿下,有件事,属下不知当不当禀告。”

“何事?”

“是江姑娘,这段时间里,她的婢女来过好几次,均被属下挡了回去,可是——”

可是,可是,又是可是。

裴长旭不耐地抬眸,“杜洋,莫非你也想回老家刨土种地?”

杜洋当下冷汗涔涔,一鼓作气地道:“那婢女方才又匆忙找到府里,称江姑娘午时呕血昏迷,大夫瞧过也无济于事,问您能否派刘太医去南溪别院。”

南溪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