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宝一手拿着个小皮革袋子,一手拉她起来,推她出寝屋,带她到将军府门外,“是将军吩咐的,给小姐简单穿戴,他就在府外等候着。”
将军府外一条宽敞的青石大街。
霜白月光流淌,落下一人一马两道影子。
薛慎牵着追电,原本那套乌金马铠换成更宽大的双人马鞍,他朝她伸出手来,问的问题却?是“今日拢共睡了多久?”
“算上白日的,快四个时辰 。”
“够了。”
薛慎双手钳住她腰,轻轻松松把她抬上马,在马鞍后部坐下,自?己?随即也翻身上来。
“薛慎,这是要去哪儿?”
“去到就知道了。”
“这个时辰,还能出城门吗?”
“能。”
薛慎带着她,一路持令牌,穿越了城门。
追电飒踏如风,奔走如电。
两侧树影浓黑,在墨蓝色天?幕下,飞快模糊成连绵不断的曲折掠影。夜风清寒,被?薛慎宽阔后背挡去了大半,她手拽着薛慎腰侧的衣料,呼吸间是林道里的清野气息,马背上颠簸比马车更甚。
追电奔跑的速度越来越快,她快坐不稳。
“薛慎,骑得太快了。”
“你抱紧我。”
薛慎沉声道。
俞知光双手搂过去,箍紧了他的腰,疾风吹翻她的兜帽,扬起泼墨一样的发丝。她偏头,脸完全贴在了薛慎宽厚的背上,挡去风沙尘土。
薛慎马不停蹄,前面?经过三个驿站都不停留。
直到第四个,带着她换马,尔后又再换马,把干粮和水囊塞给她在马背上用。
俞知光记不得换了几匹马,只?记得蓝紫的天?边烧出了一线橘红,愈发盛大,有一刻铺天?盖地般,比晚霞更炽烈。尔后,天?幕就明亮了起来。
最终,薛慎带她跑到了不知何地的江边。
码头挂着的木牌,写着鹭津渡三个字。
木牌下有一行人,轻装从?简,鲛青色的夹棉直裰和厚褂子,龙葵紫的云绸裙裳,叫她熟悉到眼眶发热,光是看两道背影,就生出一股亲切来。
薛慎带她下马,从?马鞍挂的皮革小袋里头,翻出一只?小小的白瓷瓶,塞到她手里,“去吧。”
俞知光嘴唇嗫嚅了下,说不出话,攥紧瓷瓶,大步跑了过去——“爹爹,阿娘!”
江边风潮,在明晃晃的日光里氲出水雾。
薛慎立在树下,眯眼看,恋恋不舍的小娘子扑进了家?人怀里,说了一会儿话,又指指他的方?向。
告别时分,总是漫长而短暂。
小娘子拉着阿娘的衣袖晃了晃,再不舍得,也要将双亲送上船。白瓷瓶如愿送出去,人两手空空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