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觉。
山风刮得脸也有些疼,赵时宁又唤了他一声,“师尊。”
谢临濯一见着她,眉宇间的冷意恍若冰雪消融,眼眶微微泛着红,他神情憔悴落寞,但此刻琥珀色的眼眸却泛着异样的光彩。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找我……”
赵时宁却摇头,“师尊,我怎么可能丢下你呢,我连与白琮月合契之礼都未行就赶来找你了。”
谢临濯盯着她,背对着万丈深渊,满头的青丝随着猎猎的风飘起,尤其怀中还抱着孩子。
赵时宁紧接着补充一句,“师尊,我是为了你才逃婚的,现在白琮月该恨死我了。”
谢临濯死去的心因她话疯狂跳动起来。
这是不是证明着她心里还是有他的……
他几乎要控制不住落下泪来,自从诞下一双孩子后,谢临濯独自哺育着孩子,情绪日益剧增的敏感,只要想到狠心抛却他的赵时宁,常常控制不住落泪。
他仅剩的自尊不允许他在她面前落泪,谢临濯强忍着鼻尖的酸涩,连说话都变得有些困难。
“宁,你愿意跟我回家吗?”
他小心翼翼地问着她。
赵时宁扬起笑容,“师尊,我都因为你逃婚了,肯定把青丘上下得罪了个透顶,青丘我肯定是待不下去了。”
她嗓音沾了些蜜霜似的甜,蛊惑着他的心神。
“师尊,你可要保护我。”
赵时宁一步一步走近他,好像还是许多年前在大雪中一步步艰难地走向他,寻求他庇护的那个小孩。
谢临濯情不自禁朝着她走去,许多年前他可以冷眼漠视瘦弱的小乞儿在雪中一脚深一脚浅,最后摔在雪地,爬着也要到他身边,寻求活下去的机会。
现在他连她走这一步都等不及,只想牢牢把她抱入怀中,再也不松开。
赵时宁趴在他的怀中,将女儿接了过来。
她抱着孩子。
他紧紧抱着她。
“师尊……”
赵时宁声音很轻。
她甚至没有看他,视线落在女儿的睡颜上就没有移开。
谢临濯还没有说话,骤然胸口一痛,而赵时宁已经抱着女儿退离了他,神情防备地瞪着他。
他垂眸盯着没入胸膛的金簪,尚且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这场短暂的美梦谢临濯还不愿就此醒来。
赵时宁却还觉得不够解气,她知晓这点伤也只能让他痛一痛,他不会因此而丢失性命。
她的灵魂尚且还在恐惧里飘着,生怕谢临濯真的丧心病狂的带着女儿去死。
谢临濯不死之身怎么作死都死不掉,但她女儿年幼甚至混了一半凡人血脉,可经不起谢临濯这般折腾。
她气得五脏肺腑都跟着疼,难以疏解的戾气朝着指尖涌去,想也不想朝着他的侧脸掌掴而去。
毫不留情的一巴掌,扇得谢临濯侧过脸。
他冷白的侧脸鲜红的五个手指印,格外的可怖刺目,唇角也溢出了一道血痕。
谢临濯双眸里的最后一丝色彩,彻底黯淡下去。
他缓缓捂着脸,也没有去管还插着金簪不停流血的胸膛,好像完全失去了痛觉。
“我没有办法……我只能这样,要不你告诉我……我还能有什么方法能留住你?”
他所做的这一切,纵使不择手段,也不过是想让她再多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