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告知病人,你去上报危机处理办公室?”乔希试探着道。
“你知道,免疫疗法的这项临床实践, A大医学院已经开始了临床实践了,或许,他们会提前完成全部流程。”文斯面色焦急地看着她。
乔希知道他不是故意的,作为一个主任,他承担了太多的压力,需要为神经外科申请经费,需要帮她找志愿者,还要为约翰逊的发展操心,但对她来说,这一切都没有病人的生命更加重要。
于是,乔希身体前倾,双手撑在了办公桌上,目视着他,严肃道:“不论怎么样,都是我们的过错,我们必须立即停止所有的治疗,将这一切告知病患,并且尽力救治,避免诉讼,听着,我不管会发生什么,哪怕我做了两年的成果都白费了,那也没有病人的生命更加重要,清醒一些,我们共同面对,好吗?”
文斯并不是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他只是在上一刻还意气风发,这一刻不甘心就这么面对失败的事实而已。
作为主任,文斯还是很有理智的,缓了缓才低下头来:“我知道了。”
走出文斯的办公室,乔希在许多年后,再次感觉到了那种无力的恐慌感,病人会很生气,会去起诉约翰逊吗?
但是,不论多么害怕,她都必须和病人面谈。
来到病房,这是特别给志愿者安排的特殊病房,乔希亲自为他停止了所有的治疗。
病人感到很奇怪,他看向一言不发的乔希:“我要死了吗?”
乔希知道自己的行动吓坏了病患,但她不知道怎么解释,此刻,她无比痛恨自己的嘴太笨。
怀着忐忑的心情,乔希拉过旁边的凳子,坐在了病人的病床边,低着头,认真道:“抱歉,埃里克,我为我和文斯向你表示诚恳的道歉,我们误诊了,你并不是肿瘤复发了,而是放射性脑损伤,所以,我必须立即停止所有的治疗——”
果然,病人听到误诊,便立即表现得非常愤怒:“你说什么,你们误诊了?那我是不是要死了?”
乔希无奈,她应该让文斯来的,她太高估自己了,但这是她应该面对的。
面对病患的暴躁,乔希连忙道:“放射性脑损伤我们可以保守治疗,你并不会死,不要生气,这对你的身体不好。”
病人都被她气笑了,但也许是得过脑肿瘤,经历的事情也多,也很快便控制了自己的情绪,低着头,有些气馁地听乔希要说出什么话。
见病人情绪稳定了一些,乔希才道:“我们刚刚开始用药,现在已经停止,后期约翰逊会负责你的放射性脑损伤的治疗,激素类药物的保守治疗,还有营养神经的方式,甚至能逐渐修复受损伤的大脑,所以,这听上去没有那么糟糕,对吗?这并不是肿瘤的复发,所以,我需要您的再次信任,答应我,好吗?”
见她说得诚恳,病人瞥她一眼,点头,苦笑道:“我没有选择,难道不是吗?”
乔希挤出一个微笑:“不,如果您不满意,可以聘请一个律师,你知道,律师不会让你吃亏,或许,您会从约翰逊医院得到一大笔赔偿,继而用这笔钱去旅游,去改善生活,谁知道呢……”
病人被她的说法逗笑了:“哈哈哈,哦,那我还是宁愿在这里好好治疗,我怀疑那些钱最后全部都会进了律师的口袋,而我也会再次经历另外一家医院的过度治疗… …”
乔希摊手,非常理解病人的心理,但她能够说的都说了。
走出病房,乔希靠在病房门口的墙上,这才发觉身上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了。
稍等了片刻,她才找回一些力气,错了就是错了,承认自己的错误,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于是,她大步走向危机处理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