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5(4)
太后夸了郁修锦足有半个时辰, 才欣慰地将郁修锦放走,郁修锦来之前准备的那些理由,例如要弄清楚黎四九究竟有什么阴谋、要将黎四九限制在后宫中等, 竟是一个都没用上。
出了慈宁宫的门, 郁修锦又往锦簇宫赶去, 他坐在御辇上, 总觉得有些恍惚,这一天一夜之间竟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黎四九不仅逃过了死亡, 竟还进到了自己的后宫中……早知如此,半年前就该同意他进来, 真是平白浪费了半年。
到锦簇宫时,黎四九已经听到消息出来迎接他, 看样子他刚刚是沐浴过了, 一头乌黑顺滑的头发湿润的披在身后,更添妖冶, 他已经将那身囚服换了下去,可宫内却从未有过男侍, 也不知道婉芝是从哪里找到的一件黑色袍子给他穿上, 很明显那件袍子的主人并没有黎四九高, 黎四九穿着, 手腕还漏了一截在外面,那袍子看起来质感粗糙, 却反而将黎四九的皮肤衬得更加白皙细致了。
黎四九歪歪扭扭地给他行了个礼:“臣恭迎皇上。”
郁修锦道:“进去说话。”
郁修锦从昨晚到现在尚未用过餐, 黎四九自然也一样, 常顺海取了饭菜过来, 郁修锦吃得很香, 却不知道为什么黎四九吃得慢吞吞的,郁修锦问:“不合口味?”
黎四九道:“太烫了,吃不下。”
郁修锦笑了一下,他没想到黎四九那样的外表下竟然还有个怕烫的猫舌头。
黎四九伸出筷子为郁修锦夹了块儿肉:“皇上别只吃青菜,也吃点肉。”
郁修锦应了一声,夹起碗中的肉送入口中,他小口咬着肉,却觉得此情此景有些奇妙:就在一个时辰以前,他和黎四九还是挟持和被挟持的关系,可现在黎四九竟真的成为了他后宫中的人。
待吃过饭后,常顺海将碗筷收起,顺便退了出去,带上了门,郁修锦一愣,才意识到,每每他去别的嫔妃那儿时,都是在用过饭后,让常顺海退出去一炷香的功夫,想必常顺海以为他要宠幸黎四九,才像往常那样走出房间。
郁修锦感到了不自在。
他虽是帝王,却向往着一生一世一双人、渴望着唯一的爱人。他以往去宫中别的妃子那儿,都是坐上一会儿,糊弄过去,那些妃子只是被家人送到宫中来的可怜人,他不碰她们,还能满足她们的愿望,她们倒觉得开心满足,这和黎四九可不一样,黎四九是确确实实馋着他的身子的,他要怎么才能糊弄过去?
正想着,余光却瞥见了一个让他倍感悚然的画面。
黎四九正在脱衣服!!
只一会儿工夫,他已经将那件袍子脱了下来,亵衣也半褪了下去,露出线条流畅的上身,郁修锦正端着杯热茶要喝,见状手都抖了,热茶泼在手背上,连忙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地放下手中茶盏,将手上的茶水往衣服上擦了擦。
他听到黎四九叫他:“皇上。”
郁修锦不知所措地看向黎四九,他一向思路冷静清晰,此时却眼睛都不知道应该往哪儿放,情况发生得实在是太突然了,他真的好想好想后退,却碍于形象,只能佯装一派淡定的坐在原处,脑海里不停在想着究竟要怎么样才能从现在的局面中全身而退。
还未想出办法,却听黎四九道:“皇上,帮臣擦个药膏吧。”
……药膏?
郁修锦定了定神,向黎四九看过去,见他苦笑着道:“之前在牢里,后背上被虫子叮了好几处,都破了,臣自己够不到,皇上能不能替臣擦个药?”
……原来是擦药啊……
郁修锦松了口气,那颗因为紧张而提起来的心终于又落回了肚子里,却不知道为什么,竟夹着他自己都不曾觉察的一丝失望之意。
郁修锦道:“好。”他走到黎四九旁边,黎四九便把手里拿着的东西递给他,教他道:“皇上,你就用这个棉棒沾一点药水,抹在臣后背那些有伤的地方就行了。”
郁修锦应了一声,黎四九转身坐在床上,郁修锦坐在他身后,用手中那个奇怪的小棍沾了一些药水去抹黎四九后背上被虫咬过的地方,那些地方在黎四九白皙的后背上泛着红,活像白皑皑的雪地中一朵绽放的红梅。
郁修锦一边替他上着药,脑海里思绪纷杂。
他知道黎四九对他是爱慕之情,可他对黎四九却还只抱有惜才之情,他必须要对黎四九说清楚这件事,可他又怕黎四九一怒之下又做出什么偏激的事来。
郁修锦又垂眸沾了些药水,轻轻去碰黎四九后背上的伤处,这次他沾的药水有些多,鲜红的药水顺着黎四九白皙的颈椎往下流,眼看着就要滑到亵裤边缘,郁修锦也没多想,下意识屈起手指把药水抹掉,黎四九的身子却猛地一僵,慢慢转过头来,眼神复杂地看着他。
*
吃饭时,黎四九其实一直在纠结,他这五年以来都是以进入后宫为主要目标,可他发现,原来进入后宫并不是结束,而是开始,随之而来的他要面对的还有一大堆问题,比如宫斗,比如争宠,又比如……侍寝……
那个叫做常顺海的太监一脸暧昧地退出屋子,将门关上时,黎四九慌了。
意识到自己要侍寝时黎四九恨不得当场站起身就此逃走,可他又舍不得自己那些宠爱值,便想了个绝妙的方法——若郁修锦是正常人,他肯定不会对一具被虫子咬破了好几处的身体有感觉,他表面上说是让郁修锦为自己上药,实则是想要借此浇灭郁修锦对自己的欲望,可他背对着郁修锦,让郁修锦为他上药时,他觉得自己的后背简直像是被盯出了个窟窿。
感受着那火辣的视线,又想到郁修锦帮他逃跑,黎四九心中隐隐有了个猜测:这小皇帝莫非是真的喜欢他?
回想起郁修锦的行为、言谈,黎四九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正暗暗点头时,却突然感觉背上传来了奇怪的触感。
……郁修锦这是在摸他?
黎四九讶异地回头看向郁修锦,却发现郁修锦的耳根连带着脖颈都红了,黎四九看着他不好意思的样子,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也没抗拒侍寝了。
要不,咬咬牙,硬着头皮,躺平了?
正犹豫时,黎四九却听到郁修锦似乎有些急促地道:“朕,不举。”
啊?
黎四九满面惊讶。
郁修锦也没想到自己紧急之下会想到这个借口,可既然话已经说出口,他也只有硬着头皮继续道:“所以朕没办法宠幸你,但从今日起,朕会对你好的。”
黎四九面上闪过浓浓的同情,却没有怀疑:“这样啊……”
郁修锦含泪点头。
当晚郁修锦留宿在了锦簇宫中,他和黎四九并排躺在床上,黎四九很快就睡了过去,郁修锦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竟一点都没有认床,也跟着睡了过去。
第二日常顺海在门口轻声叫他起床上朝,郁修锦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黎四九也跟着醒了,他突然探头过来吻住了郁修锦的唇,郁修锦的瞌睡顿时全没了,可当他感受着唇上传来的柔软,却又好像坠入了梦境一般,头脑都跟着发晕了,他听到自己的心脏极快地跳动着,正不知所措间,却感觉到自己口中被递了什么东西进来,他晕晕地咽下去,喉咙里顿时升上来一股和昨天一样的疼痛感。
郁修锦猛地清醒过来,猛地吸气、咳嗽,一边飞快地跑下床找水喝,他听到黎四九道:“今日的蛊毒已经解了。”
郁修锦灌了半肚子的水,才终于感觉好了一些,他头晕脑胀,却还得对黎四九道谢:“辛苦了。”
待他从锦簇宫出去,常顺海惊讶地道:“皇上……您的嘴巴……”
郁修锦冷冷看他一眼:“怎么?”
常顺海一愣,脸上顿时露出恍然神色,拍着头道:“奴才糊涂!奴才糊涂!是奴才多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