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黎照曦听了有理,就从车厢里钻出来。
顾大人在底下接了个满怀,抱着小孩,还亲昵的揉了一把脑壳,“可想死你爹我了。”
“我也想你爹!”
“好儿砸,去上马溜达玩会。”顾慈父摸摸儿子脑门。
黎照曦感动汪汪就去上马了,兴致勃勃的回头,就看他爹钻进车厢背影,顿时哪里好像不太对——
“诶呀周周我可想你了!”顾大人上了马车厢,帘子一放,立刻粘着他家黎老板,脑袋就往黎老板肩膀上放,说:“你可不知道,这个夏天是我过的最难受的夏天了……”
顾大人狗头蹭蹭。黎周周就摸摸,带着温柔和包容来。
外头黎照曦已经分辨出他爹的计谋了。
“……算了,汪汪过来。”马上黎照曦说。
亲兵就抱着汪汪递给福宝,福宝道了谢,一手拉着马绳,一手抱着汪汪,揉了一把汪汪脑袋,只是这手法,略有点熟悉了。
两队汇合,到了京城门口,热热闹闹的进城了。
守城门士兵刚见过顾大人,自然是认识顾大人的亲卫,此刻一看车马队伍,还有打头的少年——嗬,是个哥儿,还没仔细看,已经进了城,匆匆一瞥,只记得可漂亮了。
吏部尚书家的车马又遇到了回城的黎家车队,送老夫人的是家里小辈男丁,先是看到迎面而来马上的哥儿,生的是顾盼生辉,还没多看两眼,发现顾阁老的亲卫。
便知道这车马队伍是顾阁老的了。
“避一避。”小辈男丁下了令。
忠七也认出来是吏部尚书家里,见人避让,拱手行礼,意思感谢,挥了手,继续前行,他家大人钻在车厢里不出来,没下来打招呼的意思,刚来时都问了好,不费这二道麻烦了。
等车马一进城,后面吏部尚书家的车马出城。
“三郎,刚怎么了?”
男丁三郎打马到祖母车马旁,弯腰说:“遇到了顾大人的车队,想必是顾大人接了人回京,不过没瞧到顾大人,是顾大人家的亲卫。”
他想了下,又给补了句:“前头骑马的还有个十四五的小哥儿,瞧着不像是守卫。”年龄小,穿戴也不同,底下人瞧着对小哥儿很恭敬的。
老夫人一下子就猜到了,顾首辅的夫人进京了。
这还由顾首辅亲自出城接人啊。
这车马还没到郊外庄子上,老夫人先让贴身伺候的亲近丫鬟回府,“同老大媳妇儿说,首辅夫人进京了,这几日先别着急写拜帖。”
人刚到,肯定有的忙。
老太太原先是想在郊外住个把月的,如今听闻这消息,想着留个几日就回去好了……
马车里。
顾大人跟着黎老板表功呢。
“……离严府特别近,就是斜对门,到时候你和柳夫郎能聊天串门了。”
黎老板便夸:“相公有心了,处处为我想着。”
“那当然了。”顾大人得意,又说:“新家比不得昭州地盘大,不过修的很精巧漂亮,我加班加点累死累活的,圣上就看我辛苦,给我赏了几个郊外的庄子,等安顿好了,咱们一家去郊外庄子多住住,爹爱种点什么,那边也能扯开。”
黎周周就说:“相公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顾大人高兴。
当初苦哈哈加班的时候,顾首辅可不是这么说的。
黎周周也说了村里事,阿奶走路不太稳了,不过吃饭胃口还成,爱吃肉,牙口好,听大伯娘说,平日是肉给炖的烂烂的,不然怕阿奶不好消食,可阿奶嫌炖肉太烂没滋味,爱吃烤的劲道点的,大伯家就不敢给太多了,解解馋就成了。
说宗祠和族学盖好了,说元元未婚妻孝顺模样也好,说二叔二婶一家,说后娘同几位弟弟……
反正夫夫俩钻一起说起家长里短来都特别有意思。反正顾大人听了这些,也同周周说了他这边听到的‘家长里短’。
“容四和十四亲了。”
黎周周:?!瞪大了眼,“他们俩,不、不是兄弟——”
“又不是亲的,傻周周,你别告诉我你没看出十四什么心思?”
黎周周摇头,说:“当时在咱家中时,我同十四也没太说话聊天,小容去的多,后来对外说表兄弟,我在场时听十四喊小容哥,还挺亲昵的。”
他顿了顿,“其实主要是小容不像是……”
“他心里芥蒂,还是当男儿郎自处的。”
所以怎么就亲上了?黎周周眼神闪亮亮的瞧相公。顾兆被老婆看的,八卦劲头也很猛烈,小声说:“反正我看着是双方有意,还挺激烈,嘴皮子都破了,回头找我问责——”
“十四卖了我。”
“我让他对容四真诚坦荡,别耍什么计策,他就卖我。”
顾兆委屈。黎周周便可怜相公,说了句咋能这样呢。旁的也不好多说。
老板和老板娘的八卦不好多说,提一提就差不多。顾兆想到最近发生的,有一件得跟周周提前说,“大哥和二哥吵起来了,柳夫郎可能因此自责。”
“怎会如此?”黎周周说:“严大人不像是吵架的人,就算是他俩吵架,同小树有什么关系?”
顾兆叹了口气,这话说起来长了。
“前些年,大哥作为使者去了丰州和谈,后来一直被扣着。逆臣赴京后,也有人留守看着,直到圣上登基天下太平,丰州那儿被扣的官员才能回来。”
黎周周点点头,这事他知道。
“我是五月多到京里,他比我还晚了半月,路上耽搁了些。”顾兆说起这个来,其实也不知道怎么说,直言说:“他在丰州有个舞姬,舞姬有了身孕,才耽误了回程。”
黎周周:“大嫂留守京里,操持家务养育一双儿女,为了他担忧,还写了书信求救。”
“小树肯定是气不过,在严大人跟前说了吧?”
顾兆点点头,说:“说了。二哥在郑辉面前提了,也说了,然后话赶话,郑辉说了二哥难道是干干净净的,比起他纳个舞姬,严谨信当时的内阁大臣是如何做的,就没卖了骨气求荣了?”
说的是康景帝传位遗诏,后来六皇子登基而非五皇子,宣读遗诏的是严谨信。当时严谨信神色,郑辉作为好友,肯定也猜到了些,只是吵起来拿这个戳严谨信的脊梁骨。
对于时下,官员纳妾在稀松平常的事情了,这不算私德有亏,严谨信却拿这个说郑辉,愧对正妻唐柔,意有点宠妾灭妻的意思,郑辉气不过,就拿这个骂回去。
意思跟他纳妾比,严谨信为了权势地位,篡改遗诏妄为臣子。
可谓是诛心。
顾兆其实并不想掺和这些,私心来说,他更偏严谨信一些,因为他深知五六皇子都不是什么好鸟,就算五皇子登基上位,这天下百姓也是受苦,活的水深火热,他没什么传统正统观念。
但严谨信不同。
顾兆见周周看他,顿时说:“郑辉纳妾我也不赞成的。俩人吵架甚至还动起手来,拉开后,郑辉挨了几拳,二哥力气还是有的,结果没一日,大嫂就上门找柳夫郎了,话里话外意思是她家家事,不过是纳个妾,她这位正妻贤惠大度,意思柳夫郎多管闲事了。”
“小树肯定很生气。”黎周周能想来了。
顾兆点头,“所以你俩见了面,指定要聊起这个。周周你别看我,我真没这想法,想都没想过的!我就想和你一人,咱们夫夫二人白头到老,等我退休了,也种种菜遛遛狗。”
“相公还种菜啊。”黎周周笑说。
顾兆:……算了还是别干体力活了,当个美丽废物老头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