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玉瞻嫌冯海潮磨磨唧唧,催促道:“你倒是快上来啊。”
一会儿天黑了去哪儿买吃的。
阿光看出冯海潮的担忧,宽慰道:“这一段水不深,最深不足九尺,不然我们也不敢在雨季出来捕捞。”
冯海潮一听放心了。
水不深,掉下去也无妨。
阿光将三人送到对岸,周诚付了十五文船费,又问道:“这几条鱼怎麽卖?”
隋玉瞻从上船就盯着船上的鱼看,差点没把哈喇子掉鱼身上。
要不满足他,一会儿要在他耳边碎碎念。
“公子要的话就给二十文吧。”
周诚数出二十个铜板,买了五条巴掌大小的鱼。
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又有多少人会真的守孝二十七天,躲着吃了谁还会去闻嘴巴不成。
避开人就没问题。
三人找个没人的地方先把肚子填饱。
五条鱼刚烤好,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哈,竟然在国丧期间偷吃鱼,小爷要告你。”
周诚抬头看了眼细皮嫩肉,长相俊秀,明显是有钱人家公子的青年。
当着他的面就咬了一口鱼,眼带挑衅,满脸陶醉:“真香。”
隋玉瞻也大口大口的吃起来,用行动表示要告你去告。
老实人冯海潮本来被抓包了很慌,见国公爷和师父完全不带怕的,他怎麽能拖後腿。
边吃边说:“好吃,江里的鱼比河里的更鲜美。”
魏绍被这三人气到。
“你们,你们就不怕我去告你们?”
周诚站起来,走到魏绍身边递给他一条鱼:“独家秘方腌制的烤鱼,要不要尝尝?”
“咕......”
魏绍的肚子不争气地响了起来,都怪这鱼实在太香。
魏绍老脸一红,对上周诚似笑非笑的眼神,被鱼肉的香味勾得口中疯狂分泌唾液,有些气闷地从周诚手里拿过鱼。
“多少钱小爷给你。”
他大老远跑到江边,无非就是想买几条鱼解解馋。
结果被烤鱼的香味引了过来。
他也没真想过要告发,毕竟自己也不是多守规矩的人,完全是出於恶作剧,故意吓唬吓唬他们。
周诚笑笑:“送你吃,不要钱,相逢即是有缘,一条鱼而已。”
魏绍白净的脸上又不争气地红了,人家如此大度,倒显得他是个小人。
扭扭捏捏地说了声:“多谢,我也不占你便宜,一会儿我还你两条鱼。”
周诚:“我们要进城,你还我鱼是想害我们被抓起来?”
“我是那种小人?不要就不要,是你不要的啊,不是我不给。”
周诚笑笑,抬了抬手里鱼:“趁热吃,尝尝我的手艺。”
隋玉瞻和冯海潮一边大口吃,一边目光灼灼的盯着魏绍,等着看好戏。
一口下去,魏绍感觉自己灵魂已经升天,而躯壳还在原地。
除了麻就是辣,明明鱼已经不怎麽冒烟了,还很烫嘴,也不全是烫,主要还是辣。
反正那滋味他不知道怎麽形容。
魏绍辣的快要冒烟,嘴和脸辣的通红,吐着舌头叫:“这鱼你都放了什麽?”
“辣椒花椒和盐,怎麽样,好吃吧。”周诚笑的一脸无辜。
隋玉瞻和冯海潮吃辣椒比他还厉害,往鱼上撒了很多辣椒。
第一次吃辣就吃超辣,那真是灾难。
告他?快去告。
没有水,魏绍斯哈了许久才将那股子火烧火燎的辣意压下去,但又忍不住想吃。
三人吃好,就坐在石头上欣赏他被辣得飞起的样子。
魏绍是一副文弱书生样,皮肤白,长相秀气,此刻脸上像抹了胭脂。
周诚天马行空的想,要是楚王活着,见到这小子恐怕会忍不住收入帐下。
不知是太饿,还是平日的食物让他嘴里淡出个鸟来,魏绍最终还是将一条鱼吃完了,被辣的头皮和脸颊都麻嗖嗖的,靠在大石上狂吸气吐气了半天才缓过劲儿来。
“你们去荆州做什麽?”
“小地方来的,去荆州见见世面。”周诚说的理所当然。
出来再穿斩衰丧服不大合适,就换成了跟普通百姓一样的素服,脚上穿着草鞋。
三人手上都有茧子,在湖州晒了一个多月,冬天养白的皮肤晒成小麦色。
瞧着有点像乡下人,又不太像。
荆州土着魏绍立马夸自己家乡好:“咱们山美水美人更美,你们去过之後保管不想走。”
“是吗,那你跟我们介绍一下,除了山美水美人更美外,还有哪里好?”
“没问题。”
四人踩着落日馀晖往城里走。
走了一个多时辰才到荆州。
周诚也算是去了好些地方,但从未去过府城。
看一个城镇经济条件好不好,除了看当地百姓衣着和精神面貌,还得城门够不够高大。
荆州高大的城门和宽阔的城墙都是用青石砖堆砌,显得坚若磐石,城门上铜钉熠熠生辉。
到底是府城,除了京都,荆州的城门和城墙是周诚见过最气派的。
周诚故意问:“入城要不要交钱?”
“别人当然要给,你们不需要,跟着我来。”
魏绍整了整衣襟,正了正神色往城里走。
守城门的几名官兵见到他抱拳喊:“魏公子。”
“柳大哥,这三位是我的朋友。”
周诚三人拿出自己的过所,官兵随意看了眼就放行,没收入城费。
朝廷并没有明令要求各地收取入城费,但从县城丶州城到府城,每个城镇都会收入城费。
最终这笔钱落到了守城官兵和地方官的手里。
只要别太心黑,朝廷对此睁只眼闭只眼。
进了城,周诚打量魏绍两眼,问:“魏绍,你爹不会知府大人吧?”
魏绍一言难尽地看着周诚:“不是,周诚你来荆州难道就没跟人打听过知府姓什麽?”
周诚摇头:“没打听过。”
卢清婉继位后九位知府换了大半,保府城安全的太守也都换的差不多,就连康县令都不知道荆州刚上任的知府和太守姓甚名谁。
他在湖州的犄角旮旯里种地,信息全靠彭敬传递。
彭敬没说他上哪儿打听去。
魏绍边走边翻白眼,满脸嫌弃:“知府才不是我爹。”
周诚悟了:“那你爹是保一方平安的太守?”
这下魏绍没吭声,周诚心想自己猜对了。
周诚拱手:“失敬失敬。”
这要换做三年前,他高低要抱抱魏绍的大腿,现在嘛,除了卢清婉,他谁都不怕。
在卢清婉找他算旧账前,完全可以在大周横着走。
魏绍不像大部分官二代,看寻常老百姓像看什麽脏东西,摆出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德行。
他不会摆官二代架子,只是有些少年人的心性。
摆了摆手说:“我爹是我爹,我就是一个刚考上秀才的普通人。”
“能考上秀才就很厉害了,给我十年也考不上。”周诚真诚道。
考秀才可比後世考大学难度大得多,周童生考了数次都没能考上,整个照西县活着的秀才公不超过十个,可见有多难。
周诚觉得能考上秀才的人都有两把刷子。
魏绍被周诚夸的嘴角一直往上扬。
隋玉瞻不解地问周诚:“考秀才很难?”
周诚:“......”
忘了,这位当年跟隋玉良一样是神童,考个秀才对他来说不过是囊中取物。
只不过後来不知道哪根筋不对,既不想继续学武也不走科举之路,只会吃喝玩乐。
哪怕现在失忆了,那过目不忘的本领也是叫他羡慕嫉妒恨。
不狠狠压榨都觉得对不起自己。
魏绍笑道:“不难。”
隋玉瞻问了个很朴实的问题:“那你怎麽今年才考中?十八岁才考上秀才,有点老了。”
隋玉瞻没考过秀才,但他潜意识觉得,考秀才不应该是这个年纪。
周诚有些想笑。
魏绍解释:“我那不是为祖母守孝耽误了三年嘛,我三年没温习过功课,本来只是去试试,哪知一考就中,总之,我认为秀才真不难考。”
周诚:“真的假的?”
魏绍挑眉:“骗你对我有什麽好处?”
“是没有,那说明你天资聪颖,他日必定能高中状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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