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怕没肉没蛋吃吗?
当晚村里飘出红薯香甜的味道。
红薯比土豆产量高,又香又甜,人人都爱。
人多干活儿就是效率高,三天时间一百多亩红薯全都收了。
一百馀亩地的红薯,减掉这几年来帮忙的村民的一万五千斤,还有四十六万斤。
周诚的地窖再大也放不下。
况且家里粮食太多也不安全,周诚便想把红薯卖出去。
他刚说出这个想法,杜武便问道:“打算卖多少钱一斤?”
关於价格周诚早就想好了。
“照西县的农户一文钱一斤,每家限购两百斤。孤儿寡母生活困难的就不要钱,免费送一些。
家里有良田一百亩以上的就卖两文一斤。”
杜武嘴里来不及咽下的红薯差点掉地上:“这麽便宜?”
现在粮铺的粮食,最便宜的黍米都卖到十五文一斤。
一文钱一斤的红薯跟白送有什麽区别,关键是明年可以种植。
红薯这麽高的产量,家家都种的话,以後想卖就卖不起价格了。
他想想就替周诚感到亏的慌。
周诚给他掰开揉碎了说:“百姓日子不好过,一文钱对我们来说不算什麽,但很多人家恐怕连十文钱都拿不出来。
再说我冒着极大的风险,费力巴拉的种这麽多,还不是想让大家以後也有的种,日子能好过些。
百姓日子好过了,手里有馀钱,我做点小生意不也容易些么。”
卤肉人人都爱,粮食价格暴涨,谁还敢买。
去年孙掌柜恨不得他每天送十斤卤肉,今年以来孙掌柜压根不敢开口跟他定,可见生意有多差。
只有大家日子都好过这社会才能进步。
买的虽便宜,其实拉拉扯扯算下来一亩地有三四两银子的收㣉,赚的也不少了。
杜武若有所思,搜肠刮肚的夸奖了周诚一番。
“整个照西县有两千多户人家,除开县城丶镇上没有土地的农户,真正的农户大概有一千八百多户。
二弟你这些红薯卖出去估计不剩下多少。”
“ 我只打算留下要给来帮忙收割的村民们的,以及自家留种的两千斤,其馀的全都卖了。
还有土豆也一样,就留下一千斤,不过土豆的价格要比红薯贵一文到两文。
玉米又要比土豆价格更贵些,这个得等明年再卖。”
杜武道:“不如这样,我跟彭县令商量一下,看能不能让他派人来处理这事,你也好省掉一些麻烦。”
杜武心想,彭敬太闲了,闲得身上快长毛,给他找点事情做。
周诚笑道:“这感情好,我最怕麻烦,不过,等十天,等我地里的粮食都收了再来。”
杜武信得过县太爷,他信得过杜武。
有人帮他处理最好,他还能抽出时间做别的。
至於功劳不功劳的,无所谓。
红薯收完紧接着就是收小麦丶高粱丶大豆和粟米。
黍米的产量比粟米低,也没有粟米补脾健胃,周诚就没种黍米。
小麦种了八十多亩地,周诚弄了几个麦钐割麦子,一天能割三四亩,是用镰刀割的四五倍。
加上有一百来号人帮忙,只用了三四天就把地里所有的粮食都收了回去。
不耽误大家秋收,答应的红薯土豆给了,周诚还把麦钐全都借了出去。
小麦产量还算不错,有五百斤左右,收了其他三种就差强人意了。
不提红薯土豆,单看玉米和小麦的产量,再来看这些亩产最多两百多斤的农作物,周诚就有种白花力气的感觉。
种子不行啊,产量上不来。
不过,幸福都是对比出来的。
想想别人同类庄稼的亩产,初次做农民的周诚还是很满意了。
对陈芸娘几人说:“开荒三年不收田赋,这些粮食都是我们的,大豆留下一千斤做豆腐,小麦大和粟米留下够吃两年的,高粱大家都不喜欢吃那就留点种子,其馀的全都卖了。
明年就不种这些,所有的地都用来种红薯玉米和土豆。”
不但要卖,还要高调的卖,不然指不定暗处多少双眼睛盯着他。
他空间里的粮食足够一家人吃一辈子,不如换成钱划算。
几人一切都听周诚的,自然没有意见。
今年是罕见的天公作美,该下雨的时候下,秋收的时候是一滴都不下,太阳大的能把人晒脱一层皮。
周诚买了四十张晒席,粮食暴晒了几天就能收仓。
战事依然不断,今年的田赋跟去年一样,并且朝廷依然要向百姓徵购粮食。
这种情况下,粮食就不可能降价。
杜武知道他要卖粮食,早早就帮他联系了县城的两大粮铺。
小麦卖了三万六千斤,二十二文一斤,收㣉七百九十二两。
高粱八千斤,十三文一斤,收㣉一百零四两。
粟米一万五千斤,十八文一斤,收㣉二百二十五两。
大豆两万斤,十五文一斤,收㣉三百两。
除去买粮种的一百零三两的银子,共收㣉一千三百一十八两。
这还没算高产的三种农作物的收成。
粮价飞涨的年月,地种的多其实挺赚钱的。
若是按照往年的价格,起码少卖一半的价格。
周诚家的粮食收的比别人早,村里人瞧着周家的粮食一车一车的往外拉,整整拉了三天才拉完。
众人羡慕的眼泪从嘴角流下来,暗暗决定明年也要多开荒多种粮。
粮食拉走第二天,彭县令亲自带着一群人和骡车牛车来周诚家买红薯和土豆。
县太爷来了,陈芸娘带着凌喜娘姐妹做了一桌子丰盛的饭菜招待他。
吃得彭敬差点落泪。
总算明白一早杜武跟他说,什麽叫猪食,什麽叫人间美味。
若是当农家子能吃的如此丰盛,他还费力巴拉的考什麽功名,做什麽官。
日出而作日落而归,岂不是美哉。
一开始还能矜持,眼瞅着杜武将加了花椒和茱萸的酸菜鱼汤全倒进自个专用的饭盆里,跟糙米饭稀里哗啦一通拌,大口大口的吃的那叫一个满足。
彭敬眼巴巴的看着杜武的盆:“给我尝尝。”
杜武端着盆转过身:“吃别的。”
这道菜又麻又辣又酸,是他的最爱,不给。
彭敬撇撇嘴,他後悔了。
跟杜武这个大老粗玩什麽矜持,再矜持他就没得吃了。
周诚看的好笑:“家里还有鱼,彭县令稍等,我让内子再做一份。”
彭敬眼睛一亮:“那就多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