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不就是拥有超凡力量的存在吗？他们心想事成,拥有达成一切目标的力量。神明也有和人类一样的私心与欲望，只是不是在世俗物质上的需求。”

神道与阴阳道与咒术界系出同源，他们的古本记载中自然也会记录到‘真正的神明’,其中有写到降神仪式，召唤仪式，请神占卜的方法，其中也有神明不同的个性，个人的好恶以及曾经与人类发生过的故事，还有如何与不同的河神山神以及高天原上的神明打交道。

这些真正有‘价值’且真实的记载与市面上流通的神话故事有相似的地方,也有完全迥异的部分。但前者有验证与家族传承对禅院家的人来说，显然前者可信度更高。

“他们也有自己的规则要遵守，自由自在并不等于为所欲为。力量越强,在某种程度上被限制的越多。”云小花赞同地看了他一眼,“你说的后一句观点是正确的,我在地狱里遇到的鬼神与拥有监督地狱职责神明有他们的喜好厌恶的事情，但他们处理欲望与情绪的能力比人类强得多,也忠于自己的工作与职责,不会被私欲干扰。他们看到世界的因果层面更多，不会轻易被欲望与妄念迷惑。”

“从来不是成为神明，才会拥有他们的力量和更高的视角。而是你拥有更宏观的视角与观点去观察因果与自我幻象，你才会拥有你口中‘神明大人’的力量,才是他人口中的神。禅院家士，不要将你渴求成神的因果颠倒了。”

禅院家士愣了半晌才消化掉云小花话语中的意思,他的眼中带着孤注一掷的狠绝,说道，“好啊。让我来试一试，你所谓的‘修行’到底是什么东西。”

“不只是你。在场的几位如果愿意都可以来试试,”云小花眼眸弯弯，竖起一根手指，指尖凝结出一个黑白交错的气团，“不过我先提前告诉你们，你们所见的都是自身层层欲望与恐惧幻化的产物，你越害怕，它越强大。”

“通关秘诀只有一句话，稳住自己的心。如果决定了，就去碰一下它。”云小花指尖的气团被丢向一旁空地，它悬浮在空中。

第一个上前的是禅院家士，他被自己的两个儿子搀扶着靠近，男人站在它面前了却又沉默着不动，他的声音仿佛被粗糙的沙粒打磨过，垂首望着那气团许久。

“我不明白，您为什么要这么做。”

禅院家士似乎也不准备去听云小花的回答，他将手贴了上去，平衡运转的黑白二色的气团，黑色骤然铺满整颗球体内部。

其他观望着的人互相打量彼此，出乎他们意料的，禅院家士手掌贴上去之后就站在原地闭着眼睛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光影与力量波动变化，似乎并没有任何特别的。

可只过了三十秒，禅院家士紧闭的双眼下流下两道泪痕。神情惊惶懊恼，身体颤抖着大口喘息。看起来像做了一场噩梦。

一分钟后，他清醒了过来。

禅院直毘人看到自己的父亲睁开眼睛后，看过来的目光就仿佛不认识自己，陌生又恍惚，他猛地握住父亲的胳膊刚想问什么。

“是直毘人啊。啊……我想起来了我在试炼，刚刚原来是我的欲望与妄想吗？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啊。”禅院家士挺直的脊背都佝偻下来，他借着搀扶自己的力量转了个身，看向云小花。

“请问人神大人，您能看到我的过去吗？”

“看不到，我没有那种能力。”云小花否定了他的猜测，她抬抬下巴提醒道，“我说过的，那是属于你们内心的恐惧与欲望。也是你们看不开放不下的执念……与被伤害过的过往。”

“你是怎么出来的？你在里面经历了什么？”她问道。

“在家族无上的荣誉里，待了眨眼而过的十年而已，”禅院家士恭敬地回答，他眼皮抬起，下垂的唇角抿紧，神情死板得仿佛一张木头面具，“一个夜晚失去所有。病死榻上，死不瞑目。再睁眼我就回来了。”

“我知道那是假的，我拥有现在的记忆与对话，可我依旧忍不住沉浸其中。”

越沉浸，幻境越真实。

给的愿景太美好，太真实。他在许多个瞬间，都觉得眼前显赫的第一家族才是他的现实，什么恐惧与强大啊，就这样的幻境……就这样的幻境，所有的一切都顺着自己的心意实现，他太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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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觉得自己似乎抓到了什么东西，差一点就知道，差一点就明了，它从手中溜走了——那是她口中的‘道’，它就被埋没在自己的执念与层层欲望背后，它一直存在，无处不在。

禅院家士向云小花深深鞠了一躬，他开始理解她为什么这么做，又为什么愿意将其公开且毫无惧怕给予这份力量，不担心普通人获得力量后可能导致的社会失控。

能摸到它的人，必然要经历过自己内心的拷问，他们不会被欲望与执念迷惑，故不会滥用力量伤害他人。被欲望缠身会行差踏错的人，越是渴求越是被自己执念束缚，便看不清摸不到它，故无法得道。

这并不是一条舒服轻松的道路，甚至从某种程度来说，它和外在的力量无关。

“我见到了我的执念与执念下的他人是什么模样，现在试炼结束我对他们的记忆也不清楚了。一点皮毛的执念而已，我还是做不到。在下希望您的愿望能够成真，有一天能多一位像您一样的‘人神’。”他直起身后诚恳地说道。

他做不到，却不妨碍他发自内心尊敬这个年纪不大就独自走到前方的云小花，。随后禅院家士看向其他随行而来的，“你们也去试一试吧。去看看自己，就是此行最大的收获。”

禅院家的人一个一个上前，在闭眼的一分钟中表现各异，有冷酷残忍的，也有愤怒怨毒的……统一的一点是，他们看向云小花的眼神中充满了敬畏与惧怕。是被窥探到内心阴暗面一角时被激发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