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淡了,下回多放点盐。”孙茶花一边吃一边说。
何红军爽快点头,“行,下回给你多放点盐。”
孙茶花挑了挑眉,看了何红军一眼,继续吃面。
吃完早饭,何红军拿出一个铁盒,里头装着他攒的钱和票,他直接将铁盒都交给孙茶花,“茶花,这是我攒的,都给你。”
孙茶花看着铁盒里数目不少的钱和票发怔,有点茫然,她抬头看着何红军,“你把钱都给我,不怕我乱花?”
何红军笑着说,“你是这个家的女主人,我是你丈夫,我的就是你的,你想怎麽花就怎麽花。”
孙茶花好一会都没回过神,她从来没想过,何红军会将他的钱都交给她,还说他的钱就是她的,她想怎麽花就怎麽花。
为什麽何红军说的做的和娘教的不一样?和村里她见过的都不一样?
她娘嫁给爹二十几年,兜里从来没有超过五毛钱,起初说是奶奶管家,钱都在奶奶那里,後来奶奶没了,分家后,钱都在爹手里拿着,她娘就像一头老黄牛,睁眼就干活,给啥吃啥,闭眼就睡觉。
在那样的家里,她也成了一头老黄牛,娘还告诉她,男人就是天,钱给男人拿着是天经地义,女人不能乱花钱,家里的钱都该给男人花,她爹花,她弟花,就她没得花。
哪怕病了,也只能熬着等死。
哪怕明知她病了,没几天好活了,她爹妈还是一样将她当成老黄牛,压榨着她最後的剩馀价值,在地里晕过去好几回后,她突然就醒悟了,凭什麽要当老黄牛?拚命干活为谁打拚?累死了又有谁心疼你?反正就得了绝症,没几天好活了,还不如舒服的过,过一天算一天,爱谁谁。
也正因为她开始摆烂,活一点不干,吃饭也不再谦让,爹娘不想养着她,才着急忙慌让她嫁人,好甩了她这个天大的麻烦。
到了婆家,原本就冲着她像黄牛一样能干活的名声把她娶回家的公婆,发现她成了光吃睡不干活的懒货,气得不行,又退不了货,还动不动就晕倒,他们也是怕了,乾脆给了点路费把她撵来随军,让自家儿子去调教。
可是现在,何红军非但没的指责她不干家务,还把他的钱都拿出来给她,让她随便花。
眼泪一滴滴落下,砸在孙茶花手背,砸在钱盒子里。
何红军吓一跳,“你怎麽了?哭什麽?怎麽了这是?”
孙茶花用力擦去眼泪,可眼泪擦完还会涌出来,她想看清眼前的男人,可什麽都看不见,压在心里的委屈,以及对生命即将终结的恐惧,在这一刻全部释放出来。
何红军怎麽哄都没用,媳妇哭得越来越厉害,他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过了好一会,孙茶花慢慢平复了情绪,她用衣袖抹了一把眼泪,哽咽着问何红军,“我可以用你的钱治病吗?”
何红军一脸懵,“啊?”
孙茶花红着眼,“我不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