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使神差地垫脚折了一枝下来, 还一路拿回了家。
可心内隐含的欢喜在看到一地狼藉的院门时戛然而止,手中刺桐落地,提着裙摆快速小跑着进去。
程星回蜷缩在堂屋的角落, 屋中没有其他人的身影, 江风等人已经离开。
花浓只看了他一眼就继续打量四周, 随即重重松了一口气。
虽然院门被人强行破坏了,但屋里并无打杂的痕迹, 好不容易置办的家具物甚都还在,幸好幸好, 破家值万贯,如今的程家可是真没钱了。
这才有心思看向程星回。
几步走到他的面前蹲下, 伸手去探他的鼻息。
还有呼吸。
既然活着, 那就没大事, 花浓也没心思去搬弄照顾他。
实在是来闽越后这种事发生过太多次了。
最初到这边时, 虽是罪臣身份,但程家有钱, 也让他交了许多狐朋狗友,但因利聚自然也因利散,钱没了,所谓好友也没了。
最初时他还自命不凡认不清现实,也不知他在外如何嚣张,反正家里被打砸了好几次,邻里都恨不得远离。
不是认命了么?
怎么今儿又被人打上了门?
花浓心内正奇怪,余光一撇忽然定住,随即认真看向程星回的脸。
胡子剃了,头发梳顺了。
衣裳干净了。
虽然看着仍旧瘦削沧桑,至少干净清爽了。
他怎么突然想到打理自己了?
花浓视线逐渐凝重,最后的情绪落在了讥讽之上。
她不傻。
已经猜出了他此举的动机。
他根本就没有慈父之心,他永远都想踩着别人往上爬,就算是亲生女儿,利用起来也是毫不手软。
可他怎么想的?他怎么有脸?他不会还觉得夫人如今还对他有意吧?
因着昨儿骤然的惊喜而被蒙蔽的大脑忽然就清醒了。
是了。
自己为什么要把女儿送去江家呢?
她是程家的女儿,和江家无关。
夫人的心善不是自己蹬鼻子上脸的理由,若只是曾经普通的丫鬟和主母伺候一场,或许还能厚着脸皮求主母照拂一番。
但自己伺候夫人的同时还是程星回的通房,两人立场是天然对立的。
最主要的,夫人早就厌了程星回,又怎会愿意收留他的子嗣呢?
自己真真是被狂喜迷乱了心智。
江家的日子确实很好过,但不属于自己,女儿也不该妄想。
花浓慢慢站起身来,垂下的眼帘看着依旧昏迷不醒的程星回良久后,扯了扯嘴角,转身大步向外走。
二姑娘说得是对的,这个泥潭不值得葬送自己的一生。
该离开的,早就该离开了。
大步前行的步伐忽然停住,前方阻挡着的,是那枝刺桐花。
它虽飘零落地,但短短一炷香的功夫也不会那么快凋零,依旧灿烂,依旧夺目,只要把它捡起来,略微拍拍尘埃再放进蓄了水的花瓶之中,至少还能绚烂三五日。
花浓想起来了。
想起了为何忽然鬼使神差的折下了这一枝刺桐花还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