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也君,吗?”
太宰治饶有兴趣地重复了中岛敦这个亲切的称呼,却没有进一步评论什么,只是说:“他的身份并不影响你的任务,你可以随意对待他,然后观察他的所有反应——这就是我的补充命令。”
夜幕降临。
*
中原中也感到很困。
他的睡眠时间本就比一般孩子的长,此时更是完全的熬夜状态。
中岛敦把他送来之后被匆忙叫走,中原中也抱着膝盖等得越来越失望,只能自己应对崭新到毫无生活气息的房间。
在简单把屋子整理成能住人的样子之后,他简直像找不到方向的小幽灵,左晃一下右晃一下地飘飘忽忽走回床边,一头栽了下去。
所有寝具都是崭新的,赭发小孩皱着眉,用鼻尖在被褥上狠狠嗅了两下,没有找到一点点熟悉的感觉。
他只得把自己蜷缩得更小,试图从这样的寻求安全感。
这个房间大部分的空间都是封闭的——也可能是幼崽无法理解的现代灰调简约风——唯有一扇窗户能让月光流进来。
小中也把自己紧紧裹在被子里,出神地看着明亮的月色,他觉得自己或许应该拉上窗帘,以免早晨太阳过早钻进来唤醒他。
但是他实在太疲倦了,眼皮已经快要睁不开,更没有动力从床上翻滚下去。
他于是退而求其次,把被子向上盖住自己的脑袋,左手握住右手试图营造出一种正在和人手牵手的假象,把自己几乎缩成了半圆,没过几秒钟就重重地呼吸起来——那是困过头的孩童骤然入睡才会发出的声音。
中原中也做了梦。
他并不经常做梦,当然,他自己也不喜欢做梦,毕竟他的梦中就只会有一个场景。
那是一块黑色的空间,只有他自己在其中孤独地飘浮着,很多人的声音嘈杂地在他耳边响起,他知道他们想与他对话,却总在醒来时忘记他们在说些什么。
兄长大人。
刚刚超过膝盖的赭发小孩死死抿着嘴唇,握紧两个拳头,坚强地瞪着眼睛,一边试探性往声音最大的方向走,一边呼唤着。
中原中原,兄长大人,你们去了哪里,是不是忘记等他了?
大家不是约好了,要一直在一起的吗?
……
太宰治坐在床边,裹着绷带的手指轻轻捏住中原中也的脸蛋,小拇指向下,按在他颈部动脉的位置。
他感受着血液的搏动,垂眸看着睡梦中的小中也。
这个中原中也的体力很差,特别是夜晚,看起来尤其精神不振,太宰治倾向于认为这是人为造成的。
可针对中原中也的实验难道不应该冲着他强悍的生命力和异能力(待定)吗?为了控制他的精神而削弱他的身体素质——能够研制出这么精密手表的人,真的会犯这么愚蠢的错误吗?
假设不是那一个世界的科技已经发展到太宰治目前无法想象的程度,导致太宰治无法看透这种做法的深意,那么这个中原中也对于实验者的意义必定在于其他方面。
只是这样的话,这个脆弱的小中也,真的还是“中原中也”吗?
太宰治悄无声息地拉出小中也的手腕,有些惊讶地发现这个手表连他都难以拆卸,随便扫两眼,就能判断出来即使以港口Mafia目前最高的技术也很难破解这个手表的。
他又想到了小中也口中的“兄长大人”,以及中岛敦在一日之内飞快转变的态度,沉默地注视片刻,便把小孩塞回被窝里,如同没有来过一样消失在房间中。
第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