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一屁股坐在大沙发上,秘书就敲门走进来,原本毫无形象的教父先生立刻严肃地坐稳,在中原中也的嗤笑声中露出应对外人的招牌的冷淡神情。
秘书被震慑得一愣一愣地离开了,确定不会再有人进来,沢田纲吉才放松下来,擦了把不存在的冷汗——大概是在想如果这么松懈的一幕被里包恩看到会被如何制裁——托着下巴继续同中原中也说话。
中原中也办公室中的沙发十分柔软,让已经习惯端着教父架子的阿纲忍不住放飞自我,在上面小小翻滚两下。
中原中也抬了抬眼皮:“骸和你说什么了吗?”
“为什么这方面你总是猜这么准。”沢田纲吉耷拉下肩膀。
“毕竟你很喜欢露出这种担忧的表情。”中原中也不受影响地签着名,“而且会在你面前调侃我的事的,也只有骸了吧。”
沢田纲吉无辜地望天。
六道骸不仅说中也有扩张到意大利的计划,还嘲讽这就像“小学生为了找朋友玩而特意搬家”——这个还是不让中也知道为好。
他斟酌着说:“你不是有远离Mafia的原则吗?”
中原中也随意弯起唇角:“然后?”
“总感觉……”沢田纲吉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神情越来越纠结,“中也,你是为了我们才来意大利吗?”
中原中也的手顿了顿:“是这样又如何?”
“如果中也是因为我表示过什么而特意迁就我来到意大利……我果然觉得有点愧疚。”沢田纲吉快要从挠头发改成揪头发,满脸苦恼,认真地小声说,“这些生意你也不是一定要做的。”
“这两年以来,中也好像改变了。”他最后总结,“我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好事。”
最开始见到时,中也那么潇洒,哪怕能和云雀从并盛东杀到并盛西,他也总是觉得中也随时可以逍遥地离开。
他没有多少牵挂,也没有多少担忧,比谁都要自由地飞去远方。
沢田纲吉至今为止始终在评判着自己成为Mafia教父的正确性。
让置身黑暗的他成为牵绊住中也的东西,真的可以吗?
那时候,中也他还能一直露出那像风一样的快活神态吗?
他不舍得让中也离开,但又希望他去实现这场彭格列的大家已经做不成的梦。
中原中也撂了笔,抓着车钥匙站起身:“好事坏事,总得试试才知道。”
“阿纲。”他躬身戳了戳沢田纲吉的脸,像在戳一只理不清头绪就来撒娇的兔子,“西西里有我想要追求的东西,所以我就来了,这就是我的原则。”
密鲁菲奥雷也有他要追求的东西。
在白兰·杰索自信地将中原中也当成新世界的见证人留在密鲁菲奥雷家族的作战基地,带领真六吊花去迎击沢田纲吉时,中原中也主动启动了所有压抑他的开关。
猛烈的调幅引发了火焰的暴走,一寸寸挣脱他的皮肤,化成地狱,几息之间,就将附近许许多多密鲁菲奥雷的核心成员、那个空壳雷之守护者和所有器械碾碎。
暗红色的火焰在漫长的战斗前夕,仿佛一场永不消散的烟火。
中原中也听说,人在将死时会看到走马灯,看过去所有快乐的时刻,好让灵魂安息。
他似乎听到骸的声音,阿纲的声音,云雀要咬杀他的声音,最后是风的声音。
他一时忘记自己身在何处,还以为自己仍然是那个年幼的小孩,刚刚逃出实验室,挣脱痛苦,向风的方向走,努力向他伸出手。
祈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