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遮挡之下,手臂淤青最多,其次是腹部、背部……
季雨很白,天生遗传,就算晒黑养一会儿也会白回来那种,这会儿浑身上下青一块紫一块,格外明显,很是骇人。
季雨不太好意思,往下拽了拽衣角,被岑之行横了一眼,又顿住。
他想告诉对方这些都是小伤,可是用来写字的小本子被撕坏了,他写不了。
从小到大他都被打出经验了,不要反抗,因为反抗不过,只能换来更狠的毒打,只要护着头和肚子就能把疼痛减到最低。除非是被蒋识君拉起来踹的时候没办法躲。
他现在肚子就有点疼,不过也不打紧,养几天就没事儿了。
但岑之行的表情太严肃,季雨稍微有些害怕,扯了扯对方袖口。
岑之行抬眼看他,眉头还是皱着,在他面前蹲下,冷声道:“上来,带你去医院看看。”
季雨踟蹰着,岑之行回头瞥了他一眼,他还是乖乖爬上去了。
从前只有爸爸这样背过他,岑之行的肩背很宽,季雨侧脸小心翼翼贴上去,视线落在虚空中有些发呆。
岑之行提起地上的小竹筐,里面只留着几颗还算完好的鸡枞,季雨情绪一下子低落下来。
这个角度季雨看不见岑之行的口型,沟通不太方便,岑之行盯着脚下泥泞的山路,脑子里想着事情。
报警与否还是要征求季雨的意见,他把手机解锁,点开备忘录打字递给背上的季雨,上面输入着:
想报警吗?我可以帮你解决后面的流程,不用害怕。
明明柔和的电子屏白光,此刻却刺得他眼眶酸疼。
他拼字有点慢,一个个字打出,竟觉得漫长煎熬:
可以报警吗?真的有用吗?
岑之行:相信我,也相信警察叔叔,我们先去医院做检查。
岑之行一路背他从苍山下到村口平坝,将他放在后座,脱下外套盖在他身上。
可能是尚带体温的外套下太舒服了,也可能是山路崎岖,过快的车速下有些颠簸,季雨有点犯困,莫名还有些口渴。
等红路灯时岑之行把平板递过来,叫他玩会儿游戏,季雨恹恹地接过抱在怀里但没玩。
下一个红绿灯时岑之行又把点开备忘录的手机递给他,上面打着:哪儿不舒服?
季雨回到:没有不舒服,就是有点困,有点想喝水。
岑之行没有给他递水,明明前座储物箱里就有一瓶新的矿泉水,递回来的手机里只有一句话:躺下,平躺。
季雨不明所以,透过后视镜瞥见岑之行冷如冰霜的脸,乖乖照做。
等他躺好,车辆突然启动,闯过红灯疾驰而去。
岑之行提前联系过县城医院,早早准备好了医用平车,季雨被岑之行抱上去的时候整个人都还懵懵的。
做检查的时候他还清醒着,和蔼可亲的护士姐姐撩起他衣服往他肚子上摸了好多冰冰凉凉的凝胶,季雨有点害羞,脸红得像猴子屁股。
后来他就有点太困了,眼皮止不住打架,最后彻底昏睡过去。
他做了一个冗长的梦,蒋识君还算清俊的脸在梦里被拉扯成阎魔鬼怪的怪诞模样,他把他的小本子抢去一页页翻看,阴阳怪气说:“你还有哥了?一口一个‘行哥’真谄媚啊?你这副模样,你的‘行哥’又算什么玩意?”
旁边的小妖怪们的也跟着哄笑,季雨气不过,说他可以,但不可以说岑之行。
他攒够力气上去抢本子,蒋识君被他推了个趔趄,恼羞成怒过来踢他。
竹筐里他辛苦一上午挖的鸡枞也被一群小鬼倒出来踩烂往他身上扔。
行哥喜欢吃的鸡枞,就这么被弄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