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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检坚持要单独过检。然后告诉他必须打开,这是一件空心的。

虽然保养得当,吊坠盒的边缘已经生了绿锈,密封了多年。安检人员花了一些力气才撬开盒子。铜盒的盖子弹开,露出里面一块茶叶袋大小的迷你磁带。

安检人员大约觉得很新奇,纷纷过来参观。“哦,我是记者。”艾利克学会了用最简单的真话作为谎言。

大约二十分钟后,他的本地手机响了。

艾利克几乎要弹起来,虽然那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喂?”

“艾利,怎么样,还顺利吧?他们没有为难你吧?”萨尔的声音从有些嘈杂的背景传来,大约是一个公共电话亭。

“还好。”艾利克紧紧捂着手机,仿佛怕被人抢走似的。“怎么是这个号码?”

“哦,那个号码不用了。”

艾利克已经有些麻木。他们之间一度那么强烈捆绑的因缘仿佛正在被风沙擦去。“我……我要去登机口了。”他没说出磁带的事,想必萨尔就是不想知道,才会给他。

“那就好。”萨尔的声音轻块。“那我也要走了。”

“你不回L城了吗?”

“暂时不回了。开到哪里是哪里。”萨尔的车上装着他的全部家当。艾利克几乎可以想象萨尔带着墨镜,在那些公路上畅快颠簸的样子。

“那,那你要去哪里?”

“其实遇见你那天,我正打算搬走,才会去火车站……嗯,现在也不晚。”萨尔似乎永远没有气馁的时候。“也许向西,也许向东。找一条可以钓鱼的河……”

有的少年想生活在树上;而萨尔曼的一生都在路上,越过一个个阻碍,寻找他心目中的芦苇原。

*

“首领,盒子已经处理好了。”

Y坐在落地帷幕前,脚下是深红的绒毯。再好的阳光都无法将这套幽暗的大宅照透。经年的城府如同这些精美陈旧的房间。就像对生活无可避免的厌倦和憎恶一样,Y还是继承了养父母的一切。

秘书低头呈上了已经清理过的白贝母盒。桌上的水晶杯存着冰块和烈酒。只不过再也没有什么白衣黑发,排队斟酒的十五岁少年。

那个少年曾经长大,在他未能见证的地方;也曾经死去,以“尤里安”作为墓志铭。

Y打开木盒,里面躺着一本烧焦了边缘的护照。

从后向前翻阅,护照上的印戳显示那个十五岁的孩子一直南下,离开了E洲,然后页面破损。回到首页,身份信息页也遭到涂改,或许是被迫的,姓名两栏都被彻底涂黑,然后写上了一个粗体编号。照片上的男孩,还像多年前的夏天一样对人微笑。

Y脱掉手套,轻轻抚摸照片,直到感觉某处有轻微的凸起。拉开有些粘连的纸页,另一张证件照从护照的夹页掉了出来。

那是少年尤里安,静止在同一年岁。在那场伤心的争吵之后,尤里安的照片仍然被偷偷带走。十五岁的少年在生死未卜的南下中没能打成电话,却一定在心里呼唤过“尤里安”。这张照片陪伴他经过沿途的祈祷。然而这本护照,最终没能回到主人手上。

Y不知道这是不是命运的玩笑。最可怕的玩笑并非是完全的荒诞,而是存在一丝可能。就在那个夜晚,这本护照曾被它真正的主人偷回,然后永远失之交臂。

萨尔不知道这个神秘的约柜里放了什么;Y也不知道,萨尔口中想做的事究竟是什么。就像他不知道,如果萨尔看过这个“骨灰盒”的内容,会选择哪一本护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