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贯穿他人生一辈子的月光啊!
秦玄枵直到现在,都完全不敢奢望能够得到成烈帝的垂青,但倘若月光能够在他短暂的人生中照下,真真切切在他的生命中留下痕迹,那也值得了。
究竟是得到了上天赐下的多大的机缘,才能让他心中所思所念,但却不在这人世间的人降临。
所以不敢奢望终身,不敢乞求秦铎也将全副身心都落在他身上,只渴求短暂的喜欢,能得到和其他人完全不同的偏爱。
那便足够了。
对他而言,已经足够。
至于在今夜之前所怨的,不过是情绪惶恐之下的积累,和几天未见到人的慌乱,骤然爆发,才会哭成那种样子。
再说,这天下本就是秦铎也的,倘若对方开口要,秦玄枵会连着自己的命一起,毫无保留地交到秦铎也的手上。
却没成想,秦铎也竟然是向着他的。
这个认知近乎要让他鼻尖一酸,凤眸中再次氤氲出水汽,几要落泪。
“诶哟,怎么啦?”秦铎也眼见这家伙又泪眼汪汪的,“怎么又哭?”
他凑过去,用双手捧住秦玄枵的脸。
“阿也......你知道的,我不是秦氏后人,你......”秦玄枵哽了一声,“你为何要与我说第五言的筹谋......为何还会让我坐在这个位置上,不将我赶走?”
啊。
怪不得这小崽子总是没有安全感,原来是因为这个。
是真怕自己将他赶下皇位,再没了利用的价值,自己也就弃他与不顾了。
虽然他在刚得知这事的时候,真这么想过,但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思想也渐渐转变了。
不是处于情爱的私心,而是在偏爱之前,有过理性的考量。
当今,朝堂上下,文武百官都说,今上是暴君。
但秦玄枵这个暴君的剑刃所指,是朝廷,是世家,是皇族,就算他杀红了眼,杀的无极殿内血流漂橹,也从未见过他将剑指向天下黔首。
与魏荒帝相比,这个恶名传尽、刚愎自用、阴晴不定的暴君,却从未染指民生,也从没有滥杀无辜。
秦铎也知道何为正误。
如果秦玄枵是真的烂的无可救药,那就算他对自己再如何,秦铎也也不会任由他随意做些什么。
“小狗脑袋。”秦铎也轻轻叹,直视着他的双眼,缓缓地、认真地说:“大魏,不是秦家的大魏,而是百姓的大魏,与皇帝是谁有多大的关系?”
“你这个皇帝做得比之前那几任好太多,我又为何要赶你走,换上些歪瓜裂枣?大魏的百姓的稳定,和皇位继承人究竟是不是我秦家的后人,你想想,在我心里,哪一个更重要呀?”
说着,秦铎也眼中笑意盈盈,靠近了,伸出手指,敲了敲秦玄枵的脑袋。
咚咚。
很轻的两声。
一刹那间,华光尽升,欢喜踊跃,不能自胜。
他认可他。
“但、但我......”秦玄枵几乎眩晕了,他双手扯了扯衣衫,道出了这几日内心深处最大的恐慌,“那日宫变,我将京中所有秦氏皇族全部屠戮殆尽,你......我......我又有什么资格来面对你......”
秦铎也听着,轻轻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