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以前都是被小叔公双臂抱,单臂抱,他就觉得不太稳固,小身板紧贴着赵琨,呼吸喷在了他的颈窝上。
赵琨的神经瞬间又紧绷起来,险些一把将小家伙丢开。作为一名直男,被云阳君绑着,一头拱过来啃脖子,咸猪手一路向下侵袭,还是留下了一点心理阴影。
秦王政第一时间注意到了,大步流星地走过来,去拽赵琨的衣袖,“手怎么了?”秦王政放心不下,拿扶苏当幌子,特意过来瞧一眼。这几天,小叔父白天女装“钓鱼”,晚上挑灯处理公务,一天睡不到三个时辰,眼睛都熬出红血丝了。
不提这茬还好,一提赵琨就膈应,“云阳君有种奇怪的癖好,专挑手好看的……”他忽然意识到不应该让扶苏听这种事情,闭嘴不说了。
秦王政捧着赵琨肿胀充血的手,脸色冷的仿佛冬日寒冰落雪,吩咐身边的侍从道:“快去请徐咨过来。”
赵琨倒不太在意,说:“徐太医早就到了,有两位女郎伤得很重,我让他先救人。阿家已经去替我取药,他擅长医治跌打损伤。”
扶苏伸长了脖子,嘟起嘴对着小叔公的手轻轻吹气,模仿着每次他摔倒擦破手掌,郑姬哄他的语气说:“呼呼,呼呼就不痛。”
赵琨的心都快融化了,这小崽子怎么这么可爱?跟大侄子小时候完全不是一种类型。他带着扶苏在庭院中辨认树木,除了四季长青的赤松和侧柏,这个时节,很多树光秃秃的,但有经验的人可以仅凭树干和树皮的纹理分辨出它们的种类。
扶苏学得很快,看向赵琨的小眼神充满了崇拜之情,让他有种畅快飘然地成就感,怡然自得。得英才而教育之,是为人师的一大乐事。当年王绾王先生总是给他和甘罗开小灶,大约也是这种心态?
朱家带着冰块和药粉回来,赵琨安抚地拍一拍扶苏的背,把他交给秦王政,转身去屋里上药。秦王政随手就将扶苏抛给侍从,跟着进了屋。
连续换人,扶苏有点懵,缩在内侍的怀中,呼出了一个鼻涕泡。
内侍取了小斗篷给扶苏裹上,心说:王上和镐池君都不会带娃,瞧把长公子给冻的。
赵琨先前还疑惑朱家去拿药,怎么会用这么长时间,现在破案了,这附近没有积雪,朱家去凿了一块冰,想给他冷敷消肿。
其实主院就有冰块,只不过朱家不知道。
秦王政曾经赐给赵琨一对冰鉴,就是古代的冰箱加空调。战国早期的古墓出土过青铜冰鉴——曾侯乙铜鉴缶,工艺精湛,纹饰精美,内部还是双层空间,夹层中放冰块,内层放新鲜瓜果,或者酒水饮料,可以保鲜一段时间,还能给室内降温。赏赐一对,是因为这玩意还可以当做烤箱使用,算是战国的黑科技。
为了方便使用冰鉴,赵琨还在镐池乡建了几十座冰窖,冬天将清水窖藏,密封起来,到了炎炎夏日,打开冰窖,清凉一夏。虽然硝石制冰也很方便,但冰窖量大,成本低,可以轻松地供应整个王室。
朱家看着粗犷,处理筋骨挫伤的手法居然十分轻柔,而且相当专业,他替赵琨用冰块隔着纱布冷敷过后,再上药也不怎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