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称职吧,国尉该做的事,他又桩桩件件都办得十分漂亮,挑不出毛病。属于那种处理公务的效率非常高,但是不守规则的奇人异士。别人上朝,都是提前进宫,就在“九卿房”里等着。尉缭上朝,那是踩着点到,不会早一刻,也不会晚一刻,有时候他来的比秦王政还晚,偏偏又没迟到。主打一个无所畏惧。
秦王政拥有很多心腹,文臣武将都不少,其中尉缭是招揽难度最大的一个,而且忠诚度无限接近于负数。尉缭主张意气相投、目标一致,就在一起共事,合不来就赶紧散伙。以至于秦王政失了平常心,一心想让这个特殊人才在大秦宾至如归,从此落地生根。他特意下令,尉缭的衣裳、饮食规格,都要跟他一样,就住在王宫里,也不必遵守君臣之礼,而是采用平等的礼节跟他相处。
然而尉缭深知人性,他认为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哪怕是血脉至亲,多多少少,也会希望得到情感或者物质方面的回馈。
赵琨表示赞同,有一段时间,赵琨的亲妈被感恩文学给洗脑了。一杯水,一顿饭,都要顺便给赵琨来一场感恩教育,搞得赵琨有点无奈——他从来没有忽视过父母的养育之恩,但是有些东西总是挂在嘴边就非常奇怪。让赵琨在自己家待着都会有一种类似于在外作客的错觉,最后他实在心累,就对母亲说,要不你别做饭?放着我来……
赵琨是个比较率性的人,对别人要求不高,不怕同伴偷懒,他自己有时候也会偷懒,最怕那种负面情绪比较强,既要付出,付出以后又觉得心理不平衡,乱发脾气,闹得所有人都不得安宁的人。
就算是什么都不图,只默默付出的超级恋爱脑,不也希望将喜欢的人俘获嘛?
对于秦王政反常的优待,尉缭非但没有宠辱不惊,反而产生了极大的隐忧——《老子》中有一段话说得好:将欲翕之,必固张之;将欲弱之,必固强之;将欲废之,必固兴之;将欲取之,必固与之。
尉缭清醒得很——现如今的秦国,内有贤臣,外有良将,独缺一位总览全局、统筹全国兵马的战略型军事人才。秦王政的礼遇,目的非常明确,就是要尉缭当牛做马,辅佐他扫平六国,一统江山。
针对这次伐赵惨败,尉缭摊开一张舆图,指出了秦军的战略失误。
他提了一个建议:以秦国的国力之强,诸侯就好比是郡县之君。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那些诸侯联合起来,出其不意地进攻。这就是智伯、齐泯王之所以功败垂成的原因。希望秦王政不要吝惜财物,派人重金贿赂各国有权势的大臣,打乱诸侯的合纵计划,最多损失三十万金,就能将六国诸侯尽数消灭了。
智伯活跃在春秋时期,曾经是晋国最强的权臣,差点就将赵氏给灭了,后来被韩、赵、魏三家联合击破。
齐闵王时期,齐国的国力十分强盛,东征西讨,破秦、灭宋、制楚。后来被燕、韩、赵、魏、秦五国的联军合力攻破了都城临淄。数年以后才得以复国。
一番话恰好说到秦王政最担心的事情上,而且还挺委婉的,没有直说秦军每次大败,基本都是被诸侯联手暴揍。颇为照顾秦王政的感受。
秦王政一点就透,虚心求教:“依先生的意思,应该从何处下手?”
尉缭胸有成竹,气定神闲地将手中的竹笛伸到舆图上轻轻一点。
秦王政低头一看,问:“先灭韩?”
尉缭懒洋洋地转着竹笛,微笑:“王上圣明。”
第85章 步入官场。
以前,赵琨阅览《史记》的时候,心中曾有过一个疑惑——在秦灭韩的过程中,那个俘获了韩王安、尽数收纳了韩国的土地的“内史腾”,究竟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