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话他从小到大不知道听过多少,每次无论他出了什么事,他妈妈总是可以等量代换到曲年的身上,任他如何解释对方也无动于衷,他以为长大了离开了就可以好一点。
没想到还是如出一辙。
刚才麻醉的晕眩感好像又涌了上来,曲聿远知道再说下去也是老生常谈,就想着支开她:“妈,我想喝汤,你回我公寓——”
“我去吧,你们聊。”
他话还没说完一旁的曲年就接上了他的话,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让他去,整天不知道在混什么,连你都照顾不好,留后遗症了怎么办,你让妈妈可怎么活啊。”
熟悉的背影和相同的语调让曲聿远恍惚间又回到了之前无数个手足无措的时候,胃又开始隐隐作痛。
下午接近傍晚,曲年一直待在医院,忙了一整天。
曲聿远看着他客套生疏的样子心里发慌,好几次想要和他说话都被对方打太极似的躲开了。
直到吃完晚饭之后曲母觉得医院的饭菜太差了,打算去外面打包点夜宵,曲聿远才找到点空。
“哥,你过来坐着吧,不用给我削苹果了,”他的语气里带着点恳求,眼巴巴地说:“好吗?”
曲年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他连菜都没舍得让他洗过,今天却干了一天的活。
曲年埋着的头慢慢抬了起来,然后把苹果切成块用叉子递到他嘴边随意道:
“甜吗?”
曲聿远有点受宠若惊地吃了下去,眼睛眨了眨小心地笑道:“甜!”
急切地咽下去后又开口道:“哥,我没有和妈说过什么,妈也不是故意这么做的,你别放在心上,今天先回去休息吧。”
“行了。”曲年嗤笑一声,把剩下的苹果扔进垃圾桶里说:“曲聿远你属龙井的吗?”
“怎么这么会茶?”
“妈在的时候你就装的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一走你就开始装给我看了?”
曲年弯腰拍拍曲聿远怔然的脸道:“刚开始接到电话看妈那么紧张的样子我还以你死了呢。”
“原来只是肺炎啊,那我大二那年阑尾炎疼得要死的时候怎么也没见有人过来看过我啊?”
他当时一个人蜷缩在宿舍床上,还是沈州发现然后把他送进了医院,只不过当时他们两个人不熟,送进医院后大体都是他自己扶着墙去医院食堂吃饭,快好的时候都瘦了快十斤。
给曲母打电话的时候,对方也只是敷衍地让他照顾好自己。
曲年的声音越说越低,最后一句话近乎自言自语了。
曲聿远抓紧了床单,嘴里那句“我来看过你”迂回了半天还是咽了下去。
他怎么会没来看过呢,那天下午他坐了很长时间的车,只来得及匆匆看一眼就又迫于导师连夜离开,也就从那次他毅然决然地在博士和研究所之间选择了工作。
他想有钱,有时间,也想离他哥哥近一点,可以照顾他。
可他现在没有立场说,也没有办法开口,生怕走漏一点点他不堪的心思,只好低声地说了句对不起。
曲年再看他一眼都觉得厌烦:“不,这次的确是我对不起你。”
“但你下次能不能离我远一点,遇见你我真的没开心过。”
曲聿远浑身一震,上前拉住对方的手乞求道:“哥,对不起,我下次不会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