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再问。
两人一言不发地抽了两支烟,薛景誉忽然说:“你家有多少小孩?”
林上清:“什么?”
薛景誉指了一下身后的房子,“你家,老家,有多少小孩要回来给你爷爷送最后一程。”
林上清回忆了一下,而后徒然道,“我不记得了。”
“呃……也正常。”薛景誉给他打圆场,“但想起来你家有多少小孩,可以决定我们能抽多少烟,小孩多的话就得少抽点。”
“原来如此。”林上清恍然大悟,“其实没事,他们从小吸二手烟长大的。”
薛景誉听出他话里的讽刺,但也觉得好笑,顺手捻灭烟蒂。
“我们要不要掐个表?”
“什么?”
“掐个表。”薛景誉拿出手机,设置了一个三小时的倒计时,“我们今晚不住这,无论如何,我都得下山。”
林上清愣了一下,而后点头,“行。”
“好,三小时,看看你能不能从那群老混蛋里脱身。开始。”
林上清忽然觉得有意思,有一种遭受的折磨都有了时限的解脱感。
薛景誉是个很有趣的人,让他想起高梨来,林上清移开视线,压下心里那点若有若无的愁绪。
三小时的折磨,每一秒都利用到了极致。
林上清坐在爷爷的卧室里,坐在床边,看着这个老人的面庞,看见岁月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
林上清有同情,但更多,实在是没有了。
“他有时候会清醒一下,说几句有逻辑的话,但更多时候都在昏睡,或者睁着眼睛发呆。”护工说。
林上清点点头。
“你可以拉他的手,跟他说话,他听得到。”护工热心肠地说。
林上清只得拉住爷爷放在被子外面的那只手,喊了一声爷爷。
护工眼里都是慈爱的笑意,“张女士总是过来,每次都跟他聊很久,还有小嘉嘉,太可爱了,林老先生真是个幸福的人。”
林上清对此未置一词,只是报以礼貌又公式的微笑。
护工从房间退出去,林上清就松开了林端诚的手。
床上的老人忽然从喉咙里发出一道艰难低哑的“啊”声。
林上清抬眸,看见他慢慢睁开眼睛。
“爷爷?你醒了?”
林端诚张着嘴,发出的声音却极为沙哑,难以辨认。
他朝着林上清抬起手。
林上清犹豫了一下,握住他的手,凑近了些,“爷爷,你有话要说吗?”
耳朵凑近老人,许久,才从破碎又断断续续的“啊、啊”声里听见一句“方海”。
林上清心里的点点期待顿时烟消云散。
还真以为爷爷有话要对他说。
林上清要走,却被牢牢拉住手腕,不让他走。
林上清皱眉,想把手抽回来,这老人力气却出奇的大,紧紧攥住,林上清甚至感受到疼了。
“爷爷,到底怎……”林上清抬头看他,眼角闪过一道刺眼的蓝光,床边低矮镜柜上反射的光晃了一下他的眼睛。
林上清定睛一看,镜柜上暗暗的反射出房间的左上角,爷爷的钟表展示柜上,藏着一个监控摄像头。
隐秘到,发出的微光只有特定角度可以看到。
从床上枕头的高度,或者从枕头旁边的镜柜上看到反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