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候着的宫人等钟声响过,才进来收拾。
他洗漱过,穿着素白的内衫,翘着腿,捧着脸趴在床上看书。
书是从床头的书架上随手拿的,整册的书是用一整块青色的蛇皮绑起来的,摸上去像是一块不会融化的冰块,冰冰凉凉。书封上没有写书名,翻进去用了掺了金粉的特殊彩墨写了东西。里面教的是一种凡人也使得出来的暗器手法,最简单的办法是将细针藏在手心,随着巧劲用力的甩出去。
再往后翻,难度便一点点的增加了,不过好在写书的人极其贴心的在旁边附了图。
沈晏清不想学什么,他只是觉得这有趣。
跟着书上的图比划了几下,体内的灵气运行过七回小周天,他的眼睛就要一眨一眨地眯起来,准备睡下了。
红木雕琢的扇门窗棂繁琐,微亮的光从那窗棂的小孔中,被分成一缕一缕的光束,照进昏暗的房间。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人还睡眼惺忪的困顿着。
沈晏清隐约察觉到自己的床边站着人,他猛地睁开眼,头一天回到玉芙楼时来给他送药的那两个宫女,正端着药在等他醒。
与此同时,那总是一声一声、如最无形的束缚般的钟声再度响起了。
沈晏清见了盘子上端着的苦药,他整个人都要垮下来,眼巴巴的问:“明鸿不在,我能不能不喝这个。”
这俩宫女是聋子,听不见他的话,无视了沈晏清撒娇般的讨价还价。
他只好捏着鼻子照着规矩,一口一口的喝下了。明明昨天就没有人看着他吃药。
吃过蜜饯后,蜜饯的甜味勉强盖住了那阵泛酸的苦味,沈晏清算着时间,打算看书消磨了时光后,等到下午再去承明宫找柳兰陵,骗来他的探亲令。
现在他被困在太墟天宫内,不清楚外界的情况,不知道凌霄有没有在找他。在得知金玉开就是明鸿后,他对金玉开的爱意颠倒逆转成了恨。只能将出逃太墟天宫的希望全盘寄托到凌霄的身上。
可凌霄的杳无音信,又令他不免感到心乱。
他偶尔猜测过凌霄是不是腻歪他了,所以躲着他、不见他。也是,毕竟在北域的梦境里,他长得那样丑,两人还吵了一架。
一开始沈晏清确实是生气的,凌霄为什么不和他说真话,不把自己是妖怪的事情告诉他,还将他一直困在梦境里。难道想困住他一辈子吗。
但时间过去了那么久,他的气消了大半,如今只剩下了悲愤。
他想找凌霄说个明白,他们之前的关系到底算什么,稀里糊涂的在一起了,又这样稀里糊涂的结束了,沈晏清不甘心。
他胡思乱想了一阵,门口的侍从进来通传说翠微宫住着的另外一位金丹修士要来玉芙楼觐见。
沈晏清这才依稀记起昨天明鸿走之前,与他提点过这件事,叫他不要露怯。
哈哈,狐假虎威明明是他的拿手好戏,沈晏清得意道:“他要是来了,你叫他进来即可。”
侍从低着头出去了。
片刻左右,几个宫人开了侧边的扇门,一个穿着正红窄身官袍的道士走了过来,两侧肥大的袖子几乎要垂到地上,夹白的头发用布扎起。嘴上两撇细胡子被修剪过,模样儒雅正直,风度翩翩。
沈晏清原本想着要端着架子,坐在玉屏风后不出来见人,可一见到这人,他立刻坐不住了。
建平进来后,先去往了侧房的茶室,未等他吩咐,几个宫人沏了一壶用水晶壶装着的胭脂相思茶送了上来。茶色如胭脂,通体血红,在茶汤上浮着几片细茶叶,随水汽洇润缓缓隐现一个面目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