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室。
噔!
厚重的铁门关紧合上,顶上“手术中”的灯同时亮起。
一切落定了,佟绵才松了口气,随即像是被抽干了浑身力气,往后踉跄了好几步,背脊重重地撞上了墙面。
一道剧痛刺激上他的神经,佟绵闭了闭眼,四肢的乏力和头脑的晕厥纷纷上涌,泛起阵阵恶心。
又是熟悉的感觉,眼前阵阵发黑,卡在晕倒的边缘。
佟绵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好像今天一天就只吃了一餐饭。
“先生你还好吗?”
“先生?先生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耳旁传来护士的呼喊,佟绵后脑勺抵靠着墙,努力睁开眼睛回应对方。
“我没事。”他略显艰难的开口,甩了甩头,企图让眼前的视线更清明。
“我看您脸色有点不好,要不您先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一会儿吧,这边手术还没有这么快结束。”护士担忧地扶着他往旁边走。
佟绵应声道谢,刚一转身,却蓦然撞进了一个温热的怀抱中。
“我来扶他吧。”
黑色口罩将来人的半张脸遮盖住,口罩下缘刚好卡在下颌那条锋利的转折上,随着开口说话的动作上下晃动。
护士一愣,觉得这人有些眼熟,但这个念头也只是一瞬间的事,将人交给了家属后,她便转身回到护士站,继续值班。
佟绵身体有些使不上劲,只能被谌醉舟搀着往前走。
“你怎么来了?”
他抬眼,刚好能看到谌醉舟脖颈上凸起的喉结。
“不然看你又饿晕过去?”
两人走到旁边休息区的椅子上坐下,佟绵下意识佝了点身子,摁了下难受的胃。
谌醉舟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仔细看去,眸间好似凝了一层积雾阴霾。
他对佟绵一而再再而三地糟蹋自己身体而感到生气,但终归没有身份没有立场说什么。
从怀中摸出了一根烤红薯,红薯的外皮被烘烤得焦香流甜。
谌醉舟从顶端将皮剥开,香味瞬间四溢而出,他又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了一个小勺子,挖了一口递到佟绵嘴边,于是红薯的飘香又绵延着来到了佟绵的鼻尖。
佟绵却默默垂眸,没有其余表示。
尽管知道谌醉舟是为了他好,但他胸口就是梗着一口气,不想接受谌醉舟的任何东西。
他承认自己别扭又奇怪,但他就是忍不住这样。
无声地僵持一会,谌醉舟沉冷的声音再度响起,听起来难得严厉。
“还想再晕一次?”
佟绵将嘴唇咬得更紧了,他知道谌醉舟是对的,自己不该不分场合地跟谌醉舟怄气,外婆还在手术室里,他不能倒下。
看着已经伸到面前来的散发着香甜热气的红薯,佟绵目光微闪。
或许是看出了佟绵的松动,谌醉舟喉结上下一滚,又缓下了声线。
“听话,你是外婆唯一的依靠,你的身体垮了她怎么办?”
这话像是压在骆驼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佟绵没再反抗,他伸手接过谌醉舟手上的勺子和红薯,捧在怀里一声不吭地吃完了。
温烫顺着食道淌到胃里,源源不断生出一股暖意,佟绵感觉自己终于不那么难受了。
“好点了?”
从佟绵手中将垃圾收走,谌醉舟打量着佟绵的脸色。
佟绵再度沉默了一会,到底没像之前那样对谌醉舟视若无睹了。
他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谌醉舟为他忙前忙后辛苦了一路,他都看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