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就出去,还是一夜未归?
谈韵之好歹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房子多,熟人多,应该有合适去处。
徐方亭不是太担心,按部就班给谈嘉秧洗漱、换衣、喂水,既然少了一张口吃早餐,她捎上谈嘉秧的学习筷和围兜,准备下楼吃个肠粉,然后再逛超市买菜。
入户门只有一道,往门外开。徐方亭跟往常一样往外推,今天奇了,门外像有东西堵住,应该还是庞然大物,推不开。
上门快递应该不会这么早,再说快递也不会愚蠢到把门堵住。
“推不开了。”徐方亭自言自语。
“盔不开了。”谈嘉秧鹦鹉学舌喃喃。
徐方亭上了两只手用劲,防盗门裂开一道缝,从缝隙往外看——
吓!
是个带毛的脑袋!
还发出困顿的人类呻/吟。
有点像她的小东家。
徐方亭拿保鲜袋裹住的学习筷,伸出去轻戳那颗毛脑袋。
“……小、东家?”
门外含含糊糊发出声响。
她不再戳了,反而谈嘉秧挤过来,抢过筷子,学她的样子使劲戳。
“啊——”
一只眼熟的手揽住脑袋,那人浑浑噩噩撑着地板起身,徐方亭和谈嘉秧一起挤了出去。
谈韵之却调转方向,枕着手肘,继续如熟虾弓睡。
“jiojio。”谈嘉秧自言自语道,握着筷子又准备戳他脑袋,给徐方亭眼疾手快抢走了。
“不能,谈嘉秧,不能!”她把套袋的筷子塞进背包侧袋。
一股酒味钻进鼻孔,她蹲着摇了摇谈韵之的肩膀,“小东家,醒醒,地板脏死了,你怎么躺在这里?”
谈韵之忽然掀起眼皮撩了她一眼,复又闭上,“要你管。”
徐方亭肉眼检查一遍,谈韵之没有明显皮外伤,估计纯粹喝多了。
果然做到承诺中的“喝酒不回家,回家不喝酒”。
徐方亭问:“小东家,你是考试不及格还是失恋了,怎么喝那么多?”
谈韵之又睁眼瞪她一眼,“你很懂的样子,吵死了。”
徐方亭笑了笑,不跟神志不清的人计较,甚至想掏出手机录视频。
“你们男大学生最痛苦的伤心事,不就这两样吗?”
谈嘉秧扑过去,扒着谈韵之的胳膊,想爬上他的腰。
“骑马马。”
徐方亭不得不拦下他,“舅舅不舒服,不要玩。”
谈嘉秧:“要玩。”
徐方亭从背包掏出换上新电池的绿色巴士,谈嘉秧便在谈韵之轮廓上开起车。
谈韵之忽然比出右手拇指,上面缠了一截创可贴。
徐方亭疑惑道:“你为什么要点赞?”
谈韵之瘪嘴:“我受伤了。”
徐方亭醒悟过来,原来是开不了指纹锁。
“你没录入左手拇指吗?”
谈韵之说:“左手开门那么拐。”
徐方亭问:“怎么弄的?”
谈韵之:“摔破酒杯划到了,痛死了。”
徐方亭无奈一叹:“那你可以喊我开门啊。”
谈韵之语气愈发委屈:“手机和车钥匙忘车上了。”
……这得多大的打击才能这般糊涂。
徐方亭说:“快起来啦,地板又凉又脏。”
谈韵之破罐破摔:“舒服。”
徐方亭站起来,居高临下俯视他,说:“那你继续舒服吧,我和谈嘉秧出去了。”
谈韵之目光恢复些许清明与锐利,往上瞄了她一眼,说:“又去找小保安。”
徐方亭以为可以借机一泯旧仇,没想到酒精一点没烧毁他的脑筋。
“是啊是啊,去找小保安,行了吧。一会喊管家上来把你扛回里面。”
谈韵之深沉一叹,咕咕哝哝:“你为什么一定要找小保安呢?小保安到底有什么好的?又矮又挫还很穷。”
徐方亭无奈道:“那你给我介绍一个,你想一想,脑袋里面出现的第一个候选项是不是保安啊,司机啊,修理工,搬家师傅之类的?”
谈嘉秧从他的膝弯一侧往臀侧开车,他像座静止的丰碑,毫无反应。
他摇头,脑袋垫手肘上幅度不大,好像在测试是否头疼似的。
“不是。”
“不是就不是吧,”徐方亭心软而烦躁,“你快点起来,地板又硬又凉,睡一晚上骨头不酸吗?”
谈韵之讨价还价道:“那你不许找小保安。”
徐方亭说:“我跟小保安一点关系也没有,找什么啊!”
谈韵之支起脑袋,跟条躺地狗闻到肉味似的,“你跟小保安一点关系也没有?”
徐方亭说:“我一天又带娃又做家务,累得经常喝不上水,你要是多请一个阿姨帮忙做清洁,说不定我真能发展一下关系。”
谈韵之爬起来,险些把谈嘉秧的绿色巴士掀翻。他扶墙站起来,姿势僵固太久,不得不扶着后腰。
“没关系那是最好。”
他转身回到玄关,嘟囔道:“咦?我的拖鞋呢?”
徐方亭警告道:“……你要是不洗澡换衣服直接上床,我可不会给你换床单。”
谈韵之再度蹲下,趴在地面把拖鞋捞出来,“谁把我鞋踢里面,谈嘉秧,是不是你?”
徐方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