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方亭愣了一下,倒在床上,这样眼睛里的东西就不会漏出来。
她庆幸没有东家家里接电话,失态会惹出更多尴尬。
挂电话后,徐方亭只留给自己1000多,剩下3000打给徐燕萍,她本来想凑5200,可凑不全。
这一晚徐方亭睡得并不安稳,房间隔音效果差,没到午夜男女的哼唧声便从隔壁传来,夜越深,战况越为激烈。
徐方亭难受地听着,莫名想到如果某天谈韵之也带一个女生回家,谈嘉秧会叫舅妈,他主卧的浴室还贴着她房间的墙壁,她可以听到水声……
这一晚,徐方亭大半夜才困顿入睡。
*
次日,徐方亭在谈嘉秧躺下准备午休后,才“潜入”谈韵之家。
可惜谈嘉秧这一准备,历时足足两小时,从下午一点躺到三点,从终于把自己躺进梦里。
谈韵之这才刑满出狱,从主卧走出来。
徐方亭是过来给人打工的,大概不应该有尴尬,可昨天撂挑子那么狠烈,现在多少有点点不好意思。
“睡着了?”
“阿弥陀佛。”谈韵之坐到她对面,和她隔了一张餐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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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韵之清了清嗓子,问出令人诧异的一句:“要喝点什么吗?”
“……”徐方亭怀疑进错茶餐厅,听到的是服务生的询问。
“我点奶茶。”他把手机屏幕调转给她看。
送达起码也得半小时,徐方亭怀疑谈话内容是否能持续那般久。
“我要这个芒果的。”
谈韵之点好自己的一起下单,轻轻说句“搞定”。
徐方亭不得不自己开门见山:“小东家,你有什么吩咐?”
“没什么,就随便聊聊,”谈韵之说,“还是你要午睡?”
徐方亭把两边小臂搭桌沿上,昨天他若是能有这份心平气和,两个人恐怕不会吵起来,他也不至于拉下面子求和。
“小东家,你实在没必要因为谈嘉秧来委屈自己,忍耐我的脾气,再怎么说,大人之间的矛盾,我也不会迁怒到小孩身上。”
“没有委屈……”谈韵之果断的回答倒像要特意隐瞒委屈,“我反思了下,有些地方的确过分了,所以……徐姐,大人不记小人过,你要打回来也行,怎样都行,再不行……我给你跪下了……”
他右手的食指和中指点在桌面,忽地扑通一声,指关节跪到桌面。
“你看行不,嗯?”
要这个人正正经经主动说一声“对不起”恐怕很难,这大概是他的“东家自尊”所能做出最大的让步。
他眼神甚至还带着一种孩子气的讨好,偷偷瞥了她一眼。
伸手不打笑脸人,徐方亭还要继续在这打工,无奈扯了扯嘴角:“你这还是睡迷糊了‘随便’碰一下,要是哪天你喝酒喝迷糊了……我觉得我打不过你这个体型……”
谈韵之难堪半沉下脸,道:“那我保证、喝酒不回家,回家不喝酒,行吗?”
徐方亭没说行,也没说不行,保证书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什么。
气氛没了他手指下跪那一瞬的滑稽,只有一如话题般的严肃、沉滞。
徐方亭问:“你跟其他同龄女孩子说话,也是这么跳脱的吗?”
r /> 谈韵之稍稍松一口气,道:“她们比我还跳脱,经常恐吓我,‘谈韵之,别再吃了,再吃腹肌没了’。”
徐方亭:“……”
那幅只穿一条CK蓝内裤的画面又浮现眼前,时移世易,记忆中的脸模糊了,好像当初那个人并不是谈韵之似的。
谈韵之哼唧一声,嘀咕道:“腹肌也不能说,好吧。——那说我的车吧,下个月放暑假,我开车带你们去海边玩啊。”
话题转移,徐方亭神情跟着松懈一些:“谈嘉秧一定赖着沙滩不走了。”
谈韵之那边也暗暗舒一口气:“下个月你长训过后考科目三,驾照八.九不离十了。到时候给你开一下,过过手瘾。”
徐方亭谨慎道:“要是蹭了怎么办?”
谈韵之说:“你开保时捷上路,一般车会离你远远的,不敢蹭你。”
徐方亭说:“要是……我蹭上别人?”
“那还有保险,不用愁。”
“噢,那好。”
话题戛然而止,徐方亭和谈韵之隔着餐桌互视一眼对方,旋即转开,均有点无所适从。
不管再怎么开诚布公,疙瘩削去还会留下疤痕,只要东家与阿姨的关系依然存在,尴尬与防备会一直伴随他们往后的每一次近距离相处。
庆幸奶茶此刻送达,谈韵之如释重负般起身,说“我去开门拿奶茶”。
两个人吸上奶茶,手机在不知不觉中开锁屏幕,各自沉浸,也各自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