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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挥就给批了,还问钱够不够,用不用自己挪动小金库支援一下。

袁祈笑说“不用”,但那点笑意未达眼底,拿着单子转身后就散了。

他从小被局里这几个前辈轮番看大,任何一位拎出来也可以算是他半个爹,但——

不知道为什么,袁祈对此总有种不真实的感觉,甚至很多时候都本能对这些老人感到警惕疏离。

他没有家人、没有朋友、没有爱人,每天周围围绕很多形形色色的人,可他谁也不相信,谁也不敢托付什么。

有时候在半夜睡醒时,有种荒唐错觉,自己活在一个“楚门的世界”。

所以这次出门的事情他没有告诉任何人。

袁祈拿着手里请假条,压抑着吸了口气,内心悸动不亚于即将从五十层高楼跳下去。

内心甚至隐隐有个变态的想法——

也许他的终点,就是那里。

袁祈请好假后直接定了去西宁的机票,到达后由扎麻隆凤凰山转昆仑山线登山,徒步进入地图上标识的点。

那副地图已经牢牢印在脑海中。

天刚晚的时候,他就坐上了前往西宁的飞机,半夜转机后第二天早晨五点就到了站。

一下车就有说本地方言的人举着牌子问他打不打车,袁祈略做思考,说了个地名。

他没有讲价,钱给的也多,租车人问了几句客气话他都没答,看的出这位客人心情不好,于是闭了嘴,安安静静开车将他送到目的地。

中午的时候,车开到扎麻隆凤凰山,尽管是个旅游淡季,可山下的背包客和攀登者依旧不少。

袁祈在山下买了点吃的,换上登山装备,找了个小诊所给自己换上最后一次绷带。

入秋之后,山顶就被白雪覆盖,远远望去,藏蓝色山巅层叠起伏,光剑从乌云中射出,霞光万丈,庄严宛若神境……

袁祈在山下点了根烟,觑远处天边祥云似得“神迹”,心说不愧是女娲故地,九天圣都,看起来就跟真事儿一样。

他的外形和肤色在人群中相当扎眼,很快就有一群登山者过来搭话,问他要不要一起,袁祈礼貌婉拒。

对方不死心拉扯,袁祈有点心烦,微微笑说:“我跟你们不是一条路,我去自杀。”

对方:“……”

他终于发觉袁祈笑容下竭力压抑的疯癫,于是灰溜溜撤了。

袁祈出了口气,心说早知道胡说八道能减少麻烦,就把“自杀”两个字刻脑门上了。

他中午趁着天好的时候上山,刚开始走的路还有人影,后来渐渐偏离人群走向了无人涉足的深山。

地图在脑子里,目的地在心里,他独自跋涉在一望无际的茫茫雪原,雪白雾气从鼻腔中呼出又在护目镜下结冰。

在某个瞬间,袁祈回过头时,看着身后一望无垠的白雪上留下成串脚印。

脑中突然想到两句酸诗,“忽有故人心上过,回首山河已入冬,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他自己念完,又略一点头,鬼使神差回了句。

“嗯,算。”

等到袁祈反应过来自己刚做了什么,又被自己魔怔行为弄笑。

心说怎么像是中邪了一样。

袁祈朝地图标识的位置走去,那个方向人迹罕至,随着天色暗下去,风雪又再次卷起。

长时间雪地攀登本来对于体力的消耗就非常巨大,随着太阳西沉,温度迅速下降,他吞吐出的雾气渐渐失去颜色。

袁祈自己都觉这次过头了,仅凭一腔热血和不知道干什么的破烂地图就跑来找死,连目的地是个宝藏还是悬崖都不知道,太草率了,简直就是个傻逼。

他脑子理性的这么想着,内心却随着逐渐靠近而愈发火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