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和沉睡的幼鹤之间的红线是如此强劲紧密，一点没有因为李清河即将离开而暗淡变细，这让髭切迟一步意识到李清河话中的意义。

“天照神在上……”髭切成为下一个情不自禁为命运而朝拜的人。

“这……？”金发的付丧神伸出手，试探着碰了碰男孩泛着浅浅健康粉红的脸，“他是鹤丸国永？”

李清河点了点头。

“可是、可是是谁打造的他？”髭切讷讷不成语，“五条国永？还是阳大人……这不就……我的天……”

“时间……”李清河轻声说；“时间没有首尾，弯曲成波，变化无常，自有其规律。”

为什么安倍晴明预言他将历经磨难，无法离开？

——因为他就是鹤丸国永。

所谓因果这种东西啊……有谁能参透呢？来自茗荷谷椿本丸的、新生的、拯救了付丧神们的、被碾成铁水的、失去记忆的鹤丸国永竟然就是——

——鹤丸国永。

八岐大蛇怎么可能明白。

“这样的命运，我怎么可能排斥呢。”李清河叹息。

命运，命运是如此不可思议：鹤丸国永曾经救了李清河，现在李清河救了鹤丸国永，而活下去的鹤丸国永终将遇到李清河，然后拯救她，时间在此重叠连接，团成完美的圆。

这是一切之始，也是一切之终。

从这里，有了一切。

李清河解开了验证她假设的术，伸出擦干净的手，摸到了他肩膀上纤细圆润的骨骼，他脖颈后面柔软的发茬，摸到他可爱的耳垂，他的眉毛和额头上未褪去的绒毛，而此刻他在美梦中咂咂嘴，扭动身子侧对着她，小腿正软软的搭在她的腿上……她用手指记住了现在的他。

“你会辗转人手，被埋入地下，被挖掘出来，被敌人抢夺，被从神社中偷走，沾沾自喜佩在腰间当作他荣耀的勋章……你可能会哭泣，可能会怨愤，可能会寂寞无助。

“但这一切都不是没有意义的，这终将会让你成为一个面对所有苦难折磨都会大笑迎接的好男人。”

她最后在他饱满的额头落下一个吻。

“你会遇见我。”

你是鹤丸国永，你出生于千百次的强力捶打下，你伴随着鲜血与恶意获得感知。在痛苦之后，你依然澄如秋霜亮如白虹，你是奇迹也是天神，你是一个女孩的黑漆漆也是这个女孩长大后捧起的新生命。

从你身上，她领教了世界是何等凶顽，同时又得知世界也可以变得温存和美好。

“等我。”

她说。

男孩消失在祭坛上。

“安倍晴明大人，”李清河接过小乌丸捧起的那振刀，走到不知何时醒来，静静站在一边的阴阳师面前，“能帮我找个合适的时间，将他送到刀匠五条国永的身边吗？”

鹤丸国永将由五条国永的手现身于世，就在不久之后。

“乐意之至。”黑发如瀑的白狐之子郑重接过那振藏了一个男孩灵魂的刀，看着眉目平和的李清河，顿了顿，又说：“童子丸……童子丸想和你走，你想带上他吗？”

李清河诧异了一瞬，又很快笑开。她没有问安倍晴明如何分离出童子丸，她只是摇了摇头，温声回绝：“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