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那些人,说是才伺候惠慈大师的,其实是监视看管他的,以前这里,其实是一座外松内紧的牢笼。

惠慈大师忙道:“你可省了吧,老衲现在,觉着一个人住挺好,人少了自在,清静,好多着呢。”他可是受够了周围都是眼睛盯着的滋味了,下半辈子,他就想自由自在的活着,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说什么话就说什么话。

林如海只是跟他随意的寒暄一下,说笑一回之后,他才叹道:“过几日,我就要回扬州了,走之前,还得要劳烦您。”

惠慈大师就着明晃晃的天光,看着林如海隐隐发黑的印堂,摇头叹道:“啧啧,不破不立,阴阳循环,至死方生,你啊,劫数难逃,受着吧。”

林如海皱眉,他原本是想让惠慈大师给他看看身体,要一副养身体的药方回去吃,谁知,竟听了这样一番禅不禅、道不道的说法?

他沉吟半饷,试探问道:“可有法子缓解一二?”

惠慈大师捋着有些发花的浓密胡须,说他:“你没问我破解之法,想来你也是个通透的。缓解的法子嘛,你不是有个女儿吗?把她送到寺里养上个十几年,至少能留下性命,这也算是一个缓解的法子吧?”

林如海不期然想起了去年有个赖头和尚到他家里要化林黛玉出家的事。

他把这个遭遇跟惠慈大师说了,惠慈大师对那个赖头和尚非常感兴趣,他道:“定是世外大能了。他既能说出那样的话,想来咱们有一样的禅法,若有机缘,定要见上一见。”

原本对‘林黛玉出家’嗤之以鼻的林如海心下惊疑,在信与不信之间左右摇摆不定,在思量再三之后,竟真的考虑起让林黛玉出家这一条路来。

若是只有赖头和尚,或者只有惠慈大师有这样的说法,林如海定是不信的,但前后两个素不相识的和尚都做出了同样的定语,就由不得林如海不重视起来了,更何况,惠慈大师是当世公认的佛法大能,他对他的话,向来是珍之重之,郑重看待的。

惠慈大师看着林如海一变再变的脸色,到不怀疑他不疼爱林黛玉,相反,他定是疼极了林黛玉,他才会做此荒唐的决定。

惠慈大师叹道:“你也无需着急,命运之说,佛法之论,向来玄之又玄,你看那个,”他下巴点点莫鱼,继续道:“那也是个命运多舛的,如今又如何?你现下也无需着急,静待时机吧。”

林如海盯着挥汗如雨的莫鱼半晌,才道:“那样的机缘,是羡慕不来的。我只盼玉儿的身体能养的好一些,以后不至于受人磋磨,也就罢了,其他的,我再是不敢想的。”

惠慈大师呵呵笑道:“你这要求倒是不高,你若只做此打算,倒是简单,你多活几年就是了。”

说罢,就把住他的脉搏,仔细探查起来。

林如海的到来,莫磐兄妹几个,自然是早就看到了。

因为离着远,林如海又明显是来找惠慈大师的,因此,他们就只是远远的打了个招呼,就算是见过了。

惠慈大师和林如海的声音时断时续的远远传来,莫松耳力更好一些,也只听了个大概。

他看了一眼莫鱼,心想,这位林大人真是父女情深,为了女儿好,竟是想要亲自送自己的亲生女儿出家?!

莫鱼好奇道:“二哥哥看我做什么?”

莫松笑道:“没什么。妹妹,我听说最近你不是躲在屋子里绣花,就是在佛堂里念经,怎么都不练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