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绚烂的天色未能洒入屋中,本就采光极差的院落,屋内更如吞噬光线的暗兽,灯笼将燃不燃的时辰,房中已昏暗如夜晚,通过大敞的房门,只照入朦胧光线。

药气更浓了。

长穗抿了抿唇,越过单薄的屏障走入内室,看到床榻上覆着一层帐帘,将内里遮挡严实。

没有出声,长穗放轻脚步上前,微顿后缓缓撩开帐帘。她想过,帐帘内可能空无一人,也想过,帐帘后是慕厌雪冷漠仇恨的面容,甚至想过,在她掀开帘子的瞬间,从帘中探出的手便会掐住她的脖子……她唯独没想过,慕厌雪是真的卧病在床昏睡不醒。

很是苍白的一张脸。

不过几日未见,他的面容瘦削一圈,本就高挺的鼻梁更为挺拔,浓密的眼睫垂落,衬的肤色毫无血泽,哪怕长穗掀着帐帘近距离凝着他,也没有将人从睡梦中惊醒。

怎就病的这么重了?

长穗僵站在榻前,视线从他的眉眼落在那道殷红印记之上,总感觉那印记变得更红了,如同吸食了主人的生命力,细长的印痕现出妖艳色泽,秾稠到似要滴落血渍。

【啊——】

盯着那道血印,长穗莫名晃了下神,似乎又听到暮绛雪凄厉的叫声。

鹤台高处,那个男人一身红衣染血,捂着额头却止不住从指缝流淌出的鲜血。当时他的面容也是如此惨白,白到毫无血色,偏偏瞳眸又黑又赤,用鬼泣般哀怆的眸光望着她,一遍遍喊着她的名字:【师尊,我好痛——】

那么狼狈的他,无数次挣扎着对伸出手,妄图求得她的抓握,可换来的只有长穗的冷眼旁观,以及额心渗入魂灵的撕痛感。

当时的暮绛雪有多痛,长穗体会不到,就像暮绛雪也感受不到,她是抱着怎样绝望赴死的心裂唤醒杀咒,祈祷能与他同归于尽。

长穗又想起自己数次的梦魇,皑皑白雪中那抹仰视高墙枯骨的身影,那人低低嘲笑着她:“师尊,你好丑。”

那么丑的她,丑到连尸身本尊都不敢看的她,他却还要眼也不眨的盯着看。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因为,爱她吗?

长穗对着慕厌雪缓缓伸出手,想要抚上那道红痕,这时,藏在袖中的冰花手链滑出,露出绯红的色泽。像被什么刺伤,长穗猛地将手收回,慕厌雪早已不是前世的暮绛雪,他对她已经没有爱了……

她刚刚在做什么?!她为什么感受不到喜悦?

胜利在望,她该高兴啊。

兴许是她的动静太大,昏睡中的人终于有所察觉,缓缓掀开了眼睫。

“穗穗?”看清出现在榻前的人,慕厌雪朦胧的眼瞳逐渐恢复清明,撑着手臂吃力坐起身,改口:“公主殿下。”

几缕乌长的发滑至颊边,他低哑的嗓音是冷淡的情绪,“你怎么来了?”

长穗张了张嘴,好半天才找回应有的情绪,一出口便是尖酸刻薄,“听说你要病死了,本公主自然要来瞧瞧。”

慕厌雪穿着松垮寝衣,微敞的衣襟露出骨感分明的锁骨,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在门外探头探脑的映雪,发出一声极轻的气笑,“恐怕要让殿下失望了,我还没死。”

习惯了他的温雅软弱,长穗并不适应这般冷锐淡漠的慕厌雪,一时被他怼的失言。她做出气恼的模样,不顾他的病弱一把拽住他的衣襟,气势汹汹道:“你这是什么态度?”

“慕厌雪,谁给你的胆子这样对本公主说话!”

此时的慕厌雪脆弱如纸片,险些被长穗拽下床榻,见他的病重不是作伪,长穗悬着的心微放,又把人推回床榻中。

就他这病恹恹的身体,习不了武,这状态也绝不可能偷偷入宫重伤元崎,出现在栖元宫中的刺客不是他。可这并不能说明洗清,拦下边关急奏的反叛权臣不是他。

“昨日我去见了元崎。”长穗淡声。

她看到慕厌雪抬了眼眸,一字一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