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认命等。
好不容易等着长公主进了门,陆家等勋贵的马车才陆陆续续抵达侧门,一一进府吊唁,先是在灵堂给老侯爷棺椁磕头上香,随后依序领至宴歇处。
五姑娘拉着四姑娘寻阿岚去了,大夫人带着儿媳四处交际攀谈,独留下三夫人与程亦安在花厅坐着。
花厅内熙熙攘攘,热议纷纷。
“我听说长公主与城阳侯府并无瓜葛,今日怎么舍得给这个面子?”
“你不知道吧?”那说话的夫人嗓音刻意拔高了少许,
“长公主鲜少露面,她老人家出现,只有一个可能。”
“什么?”
“程大人来了。”
哦.....
席间顿时一片唏嘘了然。
三夫人闻言笑看了一眼程亦安,程亦安也跟着讪讪一笑。
这是一桩整个京城均津津乐道的公案。
众人口中的程大人不是旁人,正是程家掌门人程明昱。
乾康十三年,北齐伙同西域联军压境,意图逼迫大晋纳贡称臣,当年的新科状元,年仅十六岁的程明昱随同使团出使北齐,遭到北齐勋贵围攻,他能言善辩,引经据典将北齐朝臣驳个面红耳赤,北齐所有学富五车的士子均铩羽而归,随后,他只身前往边境,来到坐
“有,比这更夸张的还有呢。”
程亦安却咂了咂舌,“外头将堂伯父传得神乎其神,我们却惧他惧得很,一听他的名,总要吓得四分五散。”
“你也怕?”
“怎么不怕?我们程家有族学,男女满四岁皆可入堂,我那时跟妹妹一道进学,有一日我背诵诗文得了夫子奖赏,中途歇息时,赏的糖果被妹妹夺了去,赶巧被前来巡视的堂伯父瞧见了,您猜怎么着,他愣是将妹妹手心给打开了花。”
三夫人震惊了,“他这么苛刻吗?小孩子家家的,小打小闹也寻常,不至于这般严厉吧?”
虽然程亦安很感激堂伯父赏善罚恶,但也惧怕他的威严。
不过是吊唁,虽有流水席,大家伙都是不吃的,略略坐坐便回了府。
澄清坊离程府很近,到了这里,程亦安干脆回了一趟程府,寻祖母问明嫁妆。
遂与大夫人和三夫人告罪,
“我想起尚有几件冬衣在程家,顺道去拿回来。”
大夫人岂有不允之理,点了两个仆妇跟着,“早些去,早些回。”
程家与城阳侯府毗邻,出侯府前面的巷子,往东过大街便可至程家西南角一角铺,沿着这条巷子往林荫深处有个后门,从此处可进南府。
后门一带有一条两丈见宽的青石路,每隔五步植一颗梧桐,株株根深叶茂亭亭如盖,这里素来十分热闹,一来有附近的百姓挑着担儿在此地卖些新鲜的瓜果蔬菜给程家,也有穷苦人家的妇人往此地接一些针线活儿,均依傍程家过活。
除此之外,程府许多管事也住在附近的裙房,常日便有下等管事们聚在这里喝酒唠嗑。
程亦安今日吊唁,穿得并不明艳,一身素裙,不是行走后宅的管事,平平望去还不大认得出她来。
时近中午,管事们大都在府内忙碌,平日熙熙攘攘的树下没几人,程亦安让两个婆子与车夫在角铺候着,舍了他们几角银子买酒吃,自个儿带着如兰往里来,快行至后门处,忽然听见前面一颗树下传来说话声,
“你可知前日四房二姑奶奶的闺房给人烧了?”
“可不是,戒律院都来人问过,后来不知为何,就没了声息。不过,你打听这些作甚?”这位明显是个年长的婆子,嗓音都透着浑厚。
另外那位嫂子冷笑道,
“你不知道吧,这一把火可烧出麻烦来了。”
那婆子闻言心神一凛,“什么麻烦?”
二人坐在树下,往左右一望,不见旁人,浑然不知程亦安主仆就立在树后。
那嫂子悄声道,“四房二太太吓病了,说是夜里闹鬼了,我看不是鬼,是当年的先二太太显灵来了。”
那婆子听了悚然一惊,忙捂住她的嘴,
“我的祖宗诶,你不知道,先头那位二太太的事可是忌讳么?休得再提,省得惹火上身。”
可那嫂子却忽然湿了眼眶,推开她哽咽道,
“你也别怪我多嘴,我当年实在是受了先二太太的恩惠,我虽是灶上的粗使婆子,也有缘见过先二太太,那是神仙一般的美人,心也善良,我不小心折了一只青花瓷茶盏,论理要被发卖出去,是她老人家替我瞒下来,将事儿认了过去,我一直铭记在心,这么多年,我始终耿耿于怀,”
“老嫂子,你说得是什么事呀,能逼得她舍下半岁不到的孩子跳崖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