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
大步走在?廊下,披散的乌发飘动?如绢,她将书房的门一掌拍开。
崔妩气势汹汹要质问清楚,可当看?到谢宥抬起的脸,兔子一样发红的眼睛,那气势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
书房中,谢宥执着笔,悬在?纸上已经很久。
他是想写和离书的,只是默立良久,始终都不能下笔。
一切都真相?大白?,他的妻子不愿随他去江南,原来?是早就有了要为之留下的人。
既然她与他人青梅竹马,两情相?悦,为何还要嫁给他?
既有人疼惜相?守,不愿随他离去,何必留一个无心之人,就予她自由好了。谢宥心中反复念着这一句,只是墨滴在?纸上,始终没?能落笔成字。
直到日头西斜,崔妩来?把门踹开,他抬起头来?。
到她开门这会儿,谢宥才回过神来?,天色怎么突然间就暗了下来?。
崔妩没?有挽发,额前发丝微潮,一如从前很多个夜晚沐浴之后一样,若是从前,她会枕在?自己腿上,晾干了头发才准他去沐浴。
可惜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谢宥透黑的眼珠动?了一下,视线重新落回纸面,若他早些写完,现在?便可将和离书给她,两人一别两宽……
可能吗?
谢宥心底缺少那份笃定。
崔妩也在?看?他,她知道?自己真的伤了他的心,尽管不是有意?。
愤怒褪去的谢宥,眼里都是迷茫痛苦,好像一触就会碎掉,崔妩瞬间就心软,可脆弱只是刹那,他又用冷漠锋利将自己重新武装了起来?,要把她拒之于千里之外。
崔妩知道?,现在?谁都不清醒,
可她就是不想和谢宥这么草率就分开。
走近正想说话,就看到他笔下那张纸,崔妩气息骤急,一把扯过来?看?。
是空白?的,一个字都没有。
纸上只有已经干涸许久的墨点,谢宥手中的狼毫也干了,因为没?有落笔,也就不知道?。
所?以他在?这儿躲了半日,还没?下定决心要不要写这封休书?
崔妩把纸拍在?桌子上,这稍微算是一点安慰……
狗屁!
“你要休了我?”她质问。
是和离……但谢宥显然不想跟她解释。
面对崔妩骤起的疾风暴雨,谢宥自嘲地笑了一下:“我只是放你……自由而已,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两人隔着书案,谢宥看?她嘴动?了动?,却?没?说话,而是坐在?下首。
崔妩乌发披散着,侧颜清冷苍白?,弱不胜衣,已近中秋,她穿着这样经过竹廊,会不会……谢宥手握拳压在?桌案上,阻止自己再想那些不相?干的事情。
“那真是多谢官人了,请吧。”崔妩坐到一边去,似在?恭候他写完。
他想听的是崔妩否认,拒绝,而不是一句“多谢”!
可崔妩读不出?他的心,谢宥隐忍片刻,半点都忍不了,将握笔的手拍在?桌上,震天的响声爆出?,如同大地上响起一声惊雷,打磨得像玉石一样的紫竹狼毫被拦腰拍碎,上好的檀木桌摇摇欲坠。
崔妩被吓了一大跳,绷紧了脖子,脱口问:“做什么?打完徐度香还不够,要打我一顿出?气再休掉吗?”
“你再说这个名字!”
无论几次,他都无法平静对待,为什么她这么能气人!
崔妩顶了上来?:“我问心无愧为什么不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