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对面的那位天子,那位名义上在整个天下身份最为尊贵的男子!
兴安!她知道这是当今天子的名字,但知道归知道,却从来不知道这两个人如此被呼唤出来会是何等模样!
即便是当今天子未曾登上天子之位时,也无人敢称呼其名,因为他彼时亦有王号,无论是平头百姓,还是朝堂官吏,甚至上一代天子,也该称呼他一声晋王!
更不用提,当他登临九五之後,踏上那张皇位之後,竟然会在大庭广众之下,直呼其名!
这是何等放肆之人?这是要造反吗?她想破脑袋,也找不到有如此大胆之人,更想不出那人如此做的原因!
若是对天子不满,私下如此称呼也就罢了,何至於如此当众大不敬?
而在她眼中,对面那位天子听到这一声大不敬的呼喊后,第一反应并不是愤怒,反而是失神了片刻。而後……蓦然失笑!
“哈哈哈哈……”
女子连忙低头,不敢再窥视龙颜,她看不透那笑容的含义,她既没有从笑容里察觉出半点高兴,但同时也没察觉到任何怒气,这就很古怪了,其实察觉不出高兴很正常,身为天子这样被人直呼其名,实在高兴不起来,但那也应该是怒的!
因为这是在冒犯其威严!这是在动摇整个大黎的根基!一旦天子威严丧尽,那大黎这座权力构建的高塔也就真正被挖去根基,终会在某一天崩塌!
这便是所谓的皇权旁落!
其实近些年这种说法喧嚣尘上,许多人都在说,当今皇权早已旁落,对於天下州郡的掌控力度一年不比一年,那些偏远之地,甚至也只是名义上还依附於这个朝廷而已!
宛若一座由沙砾堆砌起来的城池,这座城池越是庞大,越是高耸,那崩塌地也就越快,越迅猛!
“原来是张师啊!”那名年纪并不算很大的天子,下颌之上短短的胡青,让他总算看起来不再像个少年了,此时他带着笑意开口,似乎并没有生气!
“陛下,此人放肆,我立刻着人前去捉拿,白鹿书院又如何,不敬天子,罪该万死!”一名内监上得前来,眼中流露出很辣之色。
他心中惊怒不已,怎麽敢的啊!那张承弼可当真该死,那白鹿书院也该当铲除!果然朝廷还是太善良了吗?就不应该打压,而是应该不惜代价,斩草除根,否则何至於有今日之事?
当今天子闻言却只是摇了摇头,挥了挥手示意内监退下,他等那名内监退下之後,目光却是再次看向眼前的女人,缓缓开口道:“若是其他女人,刚刚便已经跪地俯首,而後说让我降下雷霆之威,惩治狂徒,并且再大骂两句那狂徒!可是你为何没有?”
天子对面的女子心中一跳,但却强忍着恐惧,平静起身跪在了那位青年天子身侧,“臣妾愚钝,不知道该怎麽做!而且社稷之事,我说与不说,陛下都是自有决断的!又何必多嘴!”
那青年天子嘴角笑意更甚,“愚钝?你可不愚钝,为了试探我,你与我对弈之时,一共改换了多种下棋风格,时急时缓,时进时退,可谓是风格多变,心思细腻。整个後宫之中,心思玲珑之人,尚无超过你的!你与孤相处,从不多言,实则心如明镜,可以说,整个後宫之中,就你最聪明了!”
女子面色再无半点血色,这次真是吓的,“陛下,臣妾真的没有窥探之意,只是觉得那般很是有趣而已!我也从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