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长一段时间没见到大学要好的姐妹，短短一个小时，郑岚说得话比之前一整周还多，连喝了两杯咖啡，精神愈发抖擞。
聊到自己在创建的工作室，郑岚请姐妹们帮忙介绍有经验且意欲跳槽的修音师。
庄歆芸帮她问了几个熟人，一边发短信一边笑话她：
“你自己当老板吗？太辛苦了，找个专业的代理人吧，这样你就能空出时间认真写曲子。”
郑岚：“你当我家的钱是大风刮来的？职业经理人工资都很高的。”
庄歆芸笑起来：“你们都听听，她在说什么？生意上的事情，让你老公帮忙就好了，那点钱，还不够他们鄢家请保姆吧？”
郑岚倏地涨红了脸：
“不要乱说，他还不是我老公，我才没有答应他。”
姐妹们一个个笑开了花，郑岚尴尬极了，紧忙将话题岔开十万八千里。
最后一个姐妹此时才到达聚会地点，挨了众好友好一顿批评。
于婧毕业后去了新闻报社做乐评人兼记者，行业内的各路消息她最灵通，同时也是在座姐妹中最忙的一个。
她今天一落座，没讲什么歌星影星的八卦，反倒提起一条学术界的新闻：
“我今天听社会新闻部的同事说，H大物理系专业排名第一的博士生被爆出一桩很严重的学术丑闻，现在好几家纸媒都在跟进这个事儿呢。”
朋友们看起来没什么兴趣的样子，于婧补充道：
“这个男生的名字我听着特别耳熟，好像是我们的大学同学，但我实在想不起来和我有什么交集。”
郑岚听到“骆澜生”三个字，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
“不是我们的大学同学。”
她的声音很干涩，“是我大学时候的前男友。”
于婧和她们几个不在一个宿舍，所以对骆澜生印象不深，但是在座的其余姐妹都是一步一步看着郑岚和他相识恋爱到分手，他们曾经感情甚笃，为了违抗父亲强迫他们分手的意志，郑岚甚至拒绝了家里给的生活费，通过勤工俭学赚钱养活自己，生生熬了两三个月。
郑岚：“你是不是搞错了？澜生他怎么可能学术造假......”
于婧：“他都被勒令退学了，能有假？据说在一份非常重要的学术论文中，他完全引用了国外某个知名企业的科研数据，虽然只有短短几十个字符，但是位置很关键。他这篇文章发表在了著名的期刊杂志上，被引用了上千次，有企业投资百万参与这个实验项目，可是最终实验成果不能复现，问题就暴露出来了。”
郑岚对科研项目的扶持和投资有些了解，疑惑道：
“他做的一直是纵向研究，怎么会有企业感兴趣投那么多钱进一个非横向的、短期内没有应用价值和金钱效益的项目？”
于婧：“这我就不知道了。”
庄歆芸在一旁附和道：
“我听说，很多高校的研究生在写作论文的时候或多或少都会借鉴一些国内外的学术成果，抄一小段，用一用数据什么的，经常发生。可能骆澜生这次借鉴得有些过头了，但是如果没有企业专门为他这个项目投资，实验出问题了，企业利益受到损害，他的这个小错就不会被无限放大，直到今天这个结果。”
于婧：“是啊，他只是个学生而已。”
茶话会的后半程，郑岚的情绪明显受到了影响。
她联系不上骆澜生，怎么打电话都不接。
他才24岁，春风得意马蹄疾的年华，有抱负也有理想，可是一旦打上了“学术造假”的烙印，还被学校退学，他这辈子就完了，至少在他心心念念的学术圈，再无翻身之地。
郑岚惴惴不安的心情一直持续到茶话会结束的第二天上午。
她收到于婧的短信，里面详细介绍了这场学术丑闻风波的来龙去脉。
其中包括那个给骆澜生的科研项目投资的企业名字。
不是什么大企业，网上搜不到任何信息。
就在这天早晨，骆澜生突然给郑岚发了条短信。
【恒耀集团，是你未婚夫的产业吗？】
郑岚迅速抓起手机回复：
【什么意思？】
【你查到了吗，那家企业背后是恒耀？】
恒耀是鄢氏控股旗下的一个金融产业集团，体量不大，在总集团中属于比较边缘的产业。
郑岚认真研究过鄢氏的产业图谱，对里面每一家叫得上名的公司都有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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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过神之后，郑岚立刻打车前往鄢霖所在的控股集团大楼，在前台报上自己的姓名之后，一路杀进鄢霖的董事长办公室。
偌大的办公室足有篮球场那么大，一面全景玻璃落地窗包裹住弧形边缘，窗外是磅礴壮丽的京城右臂，繁华都市如棋盘展开，一头扎入遥远的天地交界线。
郑岚将路上买的一份报纸丢在鄢霖面前，“勒令退学”四个字触目惊心。
“是你吧？”
她冷声问，没等鄢霖回复，又愤怒地斥责道，
“你就是个疯子。你知不知道，他的未来全完了。”
鄢霖坐在办公桌后的旋转椅上，眼神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他的学术问题，我没有伪造一个字。我只是看不惯这种学术界的毒瘤，随手披露，造福社会罢了。”
郑岚：“你敢说你没有夸大一篇论文的危害？为了整他，你是不是用马甲公司给他投资了？”
鄢霖垂下眼眸，喉结滚了滚，没有正面答复：
“你不用管那么多。我今天很忙，等会叫小吴送你回家。”
郑岚：“不要你送，我们家有司机。”
鄢霖：“你不是打车来的么？”
......
半分钟相顾无言，郑岚心口狂跳，猛地深吸一口气：
“你怎么知道我打车？”
鄢霖沉默不语，英俊的脸庞微微侧开，眺望向远方的高楼与云海。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她的生活笼罩在这个男人的监控之下，而她完全没有意识。
所以，她去参加骆澜生的生日会，晚上骆澜生送她回家，他都知道。
说不定在国外的时候，她和朋友们喝酒吃饭，认识新的男生，交到新的朋友......一切的一切都在他眼皮子底下。
“疯子。”
郑岚气得手脚发抖，“我绝对不会嫁给你这种人，死也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