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鄢霖说么？
老人怔了怔, 有些犹豫。
郑岚十分诚恳地算计起了老妈：
“妈，家里大事主要还是鄢霖做主。他就是看起来严肃, 对您和爸很孝顺尊敬的，这事儿您自己找他说，比我转达更好。”
杨瑛听罢，觉得有道理。
她稍稍斟酌措辞，很快起身往茶桌那边走去。
郑岚跟在她身后，扯一张藤椅坐在偏一些的位置，竖起耳朵听老妈给老公推荐儿媳妇人选。
鄢霖听完岳母的话，脑中冒出的第一个想法就是“不行”。
当着长辈的面, 他没有直言反驳, 而是圆滑地将皮球踢给了岳父。
岳父为人固执古板，想必更反对岳母这种不顾家世乱点鸳鸯谱的行为。
接到女婿甩过来的锅，郑老先生面部表情僵硬了一瞬。
舒昀这个孩子, 他是很喜欢的。
方圆几里内的街坊邻居, 只要家里有适龄男生的，每家都想和舒家结亲, 不仅杨瑛受此感染加入了抢亲队伍, 郑丛山心里也有些焦躁。
但是她的出身确实差了些，而老郑家尤其看重门当户对, 所以他一直处于摇摆不定的状态中。
老丈人依样画葫芦, 又把皮球踢了回去：
“你们是鄢南的父母，这件事你们拿主意就行了，我不好提太多意见。”
郑岚及时插话：
“爸，既然您和鄢霖都拿不定主意, 那就交给我和妈来定吧。”
杨瑛用力点头：
“就这样说定了。”
好一出母女连心其利断金。
鄢霖：......
郑丛山缓缓起身, 双手背在身后, 一副与我无瓜的旁观者姿态：
“随便你们吧，我去书房看书了。”
老丈人可以撒手不管，鄢霖却不能草率地被妇人们摆布。
“那个孩子，我会认真考察的。”
他拍板说道，
>
郑岚和母亲完全没意见。
舒昀这孩子随便他考察，考察得越深入，越能被她的魅力捕获。
晚间九点多，老人们早早回房休息，佣人们也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别墅和花园陷入沉睡的黑夜。
郑岚歪躺在卧室沙发上看电视，身旁一墙之隔的小书房内，工作狂魔鄢霖背身立在窗边，听下属汇报工作。
什么毛病。
大年初三的，也不给员工们一个舒坦。
卧室内墙隔音效果一般，郑岚听不下去资本家压榨劳动人民，关了电视悄无声息地离开房间，去楼下花园的秋千上吹夜风。
闲来无事时，郑岚经常翻看舒昀的朋友圈。
小姑娘发圈频率不高，但每周都会分享一两条日常，比如学习上碰到的趣事，还有出去玩的时候姐妹们拍的美食和合照。
郑岚越来越像一个爱女心切的老母亲，只要看到宝贝女儿美丽的笑颜，她的心情立刻拨云见日。
今天晚上八点，鄢南和舒昀一前一后更新了两条朋友圈。
鄢南：【集齐一万张好人卡成功召唤.......】
舒昀：【滴，恋爱卡】
配图是两人紧牵的两只手，男生的手宽大修长骨节分明，衬得女生细嫩白皙的手十分娇小，两手十指紧握，般配的同时还显示出一股嘚瑟的肉麻。
“噢哟，官宣了。”
郑岚眼角漾出两道笑纹。
看到照片的瞬间，郑岚的心情很奇异。
既高兴于儿子抱得美人归，又感叹刚认没多久的宝贝女儿就这么被猪拱了。
郑岚和舒昀没几个共同好友，所以看不到她这条朋友圈底下的盛况。
一句话概括，那就是“捅了鼹鼠窝了”。
【哦莫哦莫哦莫，鼹鼠夫妇yyds！！！】
【磕到真的了呜呜呜这辈子没磕过这么真的，下一条朋友圈请直接领证好吗两位蒸煮】
【为了庆祝鼹鼠夫妇官宣！我宣布！中华人民共和国立刻开放八胎！大昀子十年抱八！】
相比之下，鄢南的评论区显得冷清得多，除了普普通通的恭喜之外，兄弟们的评论以羡慕嫉妒的冷笑为主，偶尔穿插一条对他舔狗上位言不由衷的祝福。
【呵】
【呵呵】
【南哥牛逼啊，舔到最后应有尽有】
【呵呵呵呵呵呵】
......
郑岚给小情侣们逐一点了赞，突然，几条新消息跳出来，来自她那开会中途开小差刷朋友圈的有钱老公。
鄢霖：【截图】
鄢霖：【这是什么意思？恋爱了？】
郑岚：【嗯，女朋友就是舒昀哦】
现在全家都站在昀昀这边，料想鄢霖应该不会对她做什么过分的事，所以鄢南和郑岚也不防着他了。
鄢霖：【好人卡是什么？】
郑岚往秋千上一倒，无奈勾唇。
身家数十亿、富可敌国又怎么样？还不是一只山顶洞老土狗。
郑岚：【就是被女生拒绝的意思】
郑岚：【你想不想感受一下好人卡？】
鄢霖盯着这句话，若有所思。
既然是老夫老妻了，应该不存在什么拒绝不拒绝的。
那就感受一下吧。
鄢霖：【好。】
两分钟后。
郑岚：【对不起，发不出来】
郑岚：【你就不是个好人】
鄢霖：......
秋千架轻缓地摇摇晃晃，郑岚想象鄢董事长那张帅脸慢慢变得铁青，心情越发舒坦。
“妈？”
郑岚回头，望见身后从停车场信步走来的鄢南，忙向他招手：
“过来过来。”
穿过草地中央一条鹅卵石小径，鄢南落座秋千另一侧，淡淡问：
“您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吹风。”
郑岚：“出来透透气。”
真实原因是，待在老人家里不好意思直接分房睡，但是和你爸共处一室实在难受，不如一个人吹冷风来得爽快。
花园前方，榕树茂密的枝叶在风中沙沙作响，百米外传来的鸣笛声显得异常遥远。
母子俩坐在秋千上，气氛略微凝固。
郑岚主动打破尴尬：
“今天见到昀昀父母，还发朋友圈秀了恩爱，怎么看你没有很开心？”
鄢南：“我很开心。”
郑岚端详他的侧脸，心说鄢霖虽然人不怎么样，基因是真不错，两个儿子一个赛一个的帅。
“但还是有一点不开心。”
她温和地说。
郑岚一向不知道该怎么和长子沟通。
鄢南和他父亲一样，心思深沉，能做事就绝不说话的实干家类型，如果不是非常活泼外向的人，或者像舒昀那样的情商王者，普通人很难破开他们的心。
郑岚决定，今晚做一个非常活泼外向的母亲。
“和妈妈说说呗。”
她主动坐近了些，拍了拍儿子宽阔的肩膀，
“说不定能帮到你呢？说出来肯定会舒服一点吧。”
鄢南扭头平静地看她，第一次主动向母亲敞开心扉：
“我今天真的很开心。但是，今天下午我没到的时候，昀昀和她父亲的现任吵了一架，下巴那儿被她划了一道。”
“什么？！”
郑岚整个怒了，
“谁给她的勇气，敢划我女儿的脸？”
鄢南：“我把她关在洗手间锁了一整晚。”
“干得漂亮。”
郑岚想了想，鄢南不爽快的原因估计还有，他觉得这样处置不足够，但是他是男生，又是小辈，总不能当场把女性长辈打成残废吧。
鄢南又讲了些许美琳以前伤害舒昀母女的事，语气很平静，但是字里行间的厌恶显而易见。
“我听说过这种人，天生的恶霸，见不得别人好，通过他人的痛苦来获取自己的快乐。”
郑岚手搁在秋千架上，食指缓慢敲击木质的座椅，
“要不，让我去会会她吧。”
都是女性，都是长辈，郑岚出手搞她绝对比鄢南更有效果。
郑岚：“还有什么不高兴的，说出来，妈妈全帮你解决了。”
鄢南浅浅扯了扯唇，低声说：
“还有......昀昀太独立了，我不知道怎么能让她更依赖我一点。”
对于感情的事，郑岚并没有什么经验，她只能凭借体感劝说道：
“我觉得你们现在挺好的。昀昀是有分寸的人，你应该相信她，如果她变得非常依赖你从而失去自我的话，那她就不是她了。”
鄢南点了两下头：
“我知道。”
他也觉得现在的舒昀非常好，聪明又可爱，独立又强大，如此吸引他。
他不会要求舒昀做出改变。
他只是太喜欢她了。
-
正月初五，迎财神，破禁忌。
初五这天的气温比前几天下降些许，年前买的新大衣舒昀总算能穿上了。
“金珠路277号......”
舒昀坐在出租车后座上，挽着母亲的手说，
“地图上看不是小区呢，应该是独立的住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