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消难部众们见状后也都一拥而上,气氛顿时变得剑拔弩张起来,大有一言不合便要当场火并的趋势,还是裴藻闻讯之后匆忙赶来,连连赔礼致歉之下才从郑伟刀下将司马消难讨回。
经此一事,司马消难自是愤懑不已,返回府中后更是指着裴藻破口大骂道:「狗贼丶失智狗贼,诱我投奔羌人,羌人却不来救,你害惨了我!」
裴藻对此也是有苦难言,只是低头默然承受司马消难的喝骂。
尽管此次冲突没有爆发开来,但彼此间的和气氛围却是不复存在。司马消难将其部众召入内城之中,而外城则全凭郑伟等魏军以及召集起来的城中士民防守。
这样的情况自然难以维持长久,随着敌军猛烈攻势继续进行,城防局势进一步严峻,彼此关系必然也会更加恶化,内讧只是早晚的问题。
所以但凡这种守城之战,除了地形地势和粮草物资之外,人心同样也是影响胜负的关键因素,哪怕如今城中物资仍然非常丰富,但是随着人心的异变,情况也变得岌岌可危。
斛律光连日督战强攻城池,对于城中防务上的细微变化也能敏锐的察觉到。尽管他还不清楚城中具体发生了什麽,但也感觉到守军的反击不如之前那样坚定,心情自是大好,于是便打算继续加强攻势,争取一鼓作气的攻下虎牢城丶在西魏主力大军到来前彻底解决这一隐患。
然而正在这时候,西面却传来一个惊人的消息:西魏大军不会到河洛来了,因为他们直接渡河北进,向晋州方向杀去了!
身在虎牢城下督战的斛律光在得知此事之后,整个人顿时都如遭雷击,再也顾不得于此督战,当即便离开虎牢城,快马疾行前往金墉城中,待见到独孤永业后便疾声发问道:「消息属实?」
独孤永业神情沉重的点点头,然后才又涩声说道:「先是新安贼将韩木兰使卒宣告,后河阴等地沿河多有渡具打捞上来,并且斥候几越崤岭,的确无见羌贼大军……」
「李伯山丶李伯山,当真诡诈!」
斛律光听到这里后也顿感手足冰凉,之前他自己心里便一直隐隐感觉有些不妥之处,但也说不出究竟是哪里不妥,只道虎牢城这个钉子没有拔除之故,现在得讯之后终于醒悟过来,但也有些晚了。
「消息奔告河阳没有?平原王可有指令?」
默然片刻之后,斛律光才又连忙开口询问道。
独孤永业先是点点头,旋即便又说道:「段王告令卑职等且先谨守城池丶不得松懈,另请大王速归河阳以商讨对策。」
斛律光闻言后便也没有再多说什麽,当即便又离开了金墉城,直向河阳而去。
此时的河阳沿河南北多立栅栏,并有纵横交错的沟堑拒马,而河阳三城城墙也都加固加厚,一副守备周全的模样。而这一幕幕画面在当下看来尤其显得可笑,他们十数万兵马丁役于此勤奋多日丶昼夜赶工,结果营建起来的这道防线全无用处!
刚刚入驻河阳北城不久的段韶这会儿也是焦头烂额,待见斛律光自外行入,他便连忙站起身来说道:「事发突然,敌情动向尚未明确,我需尽快返回邺都奏告朝廷并商讨对策,河阳此间便再付明月。」
斛律光闻言后便点点头,接着便又沉声道:「若汾绛情势转为凶恶,河阳人马能否便宜行事?」
段韶听到这话后便又问道:「你意欲何为?」
「若晋州能够守据相持丶使贼难进,那我想引河洛师旅突破崤函,直进潼关,以震荡关西!若情势危急丶亟待救援,则西去轵关,进扰河东腹地,以扼贼之后路。」
尽管事情发展大悖于之前预料,但在从金墉城奔赴河阳这一路上,斛律光也在思忖对策,并且考虑到不同的情况而设想出两种轻重有别的奔救方案。
段韶在听完后便沉思片刻,过了一会儿才又开口说道:「进叩潼关,路远且阻,当下危机已经是迫在眉睫,恐怕难待如此周折用兵。取道轵关则路途险恶,亢师易损。若非不得已,可待邺都后令传达。」